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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水底下有排!是铁排水排!”前方的船只上传来惊恐万分的喊叫。
只见前方的水面上,毫无征兆地,一根根削尖了的、用粗大铁链和绳索连接在一起的巨木突然从水下翻起,形成一道道连绵不绝的障碍墙,彻底堵死了通往归海府的河道!那些巨木尖端朝上,宛如潜伏水底的巨兽獠牙,轻易地撕开了试图强行通过的船底!
这只是他们看到的,水面下还有铁排,那些精铁打造的铁排,锋利的尖头能撕开任何防御。
这是对付船只最阴狠也最有效的阻拦手段之一!
汪直只觉得一股冰寒从脚底直冲头顶,血液几乎冻结。
完了。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与此同时,归海府的城头上,以及岸边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将昏暗的水面照得恍如白昼。一面“温”字大旗在城头高高竖起。旗旗下,一个身形挺拔、面容与温慕阳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沉稳坚毅的女将领,按剑而立,正是温令容。
她目光冷冽地俯瞰着被彻底拦住的汪直舰队,如同在看瓮中之鳖。
不远处,裴明熙趴在城墙上看着汪直的船队,那些船只足够高大,吨位确实是现在的大昭无法比拟的,但裴明熙有信心,经过这一次的教训,大昭的海军会成为最厉害的劲旅!
裴祈安负手而立,身边是萧玄策,他的目光注视着温令容,这才多久?温令容竟有如此大的变化,难道温家不论男女都是帅才?
事实上,温令容比温慕阳更可怕,因她蜕变之快,令人咂舌。
突然觉得自己可笑,当初是怎么想的,以为能庇护温令容,借此机会和温家形成裙带关系,彼此互相依存。
异想天开了,温家对大昭的忠诚不单单是因为温令仪是皇后,更因为这片土地,他们对大昭这片土地有着特殊的感情,是可以以命相搏,前仆后继的为之付出生命代价都在所不惜的。
现在,自己还配得上温令容吗?不关乎任何野心和盘算,只是欣赏和倾慕,这样的女子若能和自己并肩而立,那才是真正的荣耀啊。
“玄策兄,汪直是大梁汪家后裔,在海外势力庞大,若非纪家勾结此人,断不会让大昭如此措手不及,听说,汪家还安插了不少人在西凉,西凉灭国后,那些人极有可能分布到西域三十六国中藏匿,可见其狼子野心。”裴祈安说。
萧玄策收起心思,微微蹙眉:“大周虽无海军,但有大昭一样的士气!拼命也会阻拦一切来犯之敌。”
裴祈安缓缓点头:“毕竟,大昭对大周来说,是一道屏障,你我两国犹如唇齿。”
结盟,早就结盟了。
萧玄策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参与太多大昭的内乱之争,现在看来折损天道盟简直算不得什么代价,毕竟大昭不稳,大周如今更犹如散沙,并且没有如温家军这般善战之师。
“汪直!归海府温令容在此,恭候多时了!尔等已陷入天罗地网,插翅难逃!放下兵器,跪地乞降,或可留尔全尸!”温令容的声音通过号角扩大,清晰地传遍整个河面,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胜利者的宣告。
前有铁排水排拦路,后有温慕阳大军包抄,南北两岸皆是敌兵。
真正的绝境!
汪直麾下的残兵败将们彻底崩溃了。最后的逃生之路被无情斩断,希望彻底破灭。有人跪地痛哭,有人弃械跳河,更多人则陷入了最后的疯狂。
“杀!给我杀出去!”汪直双目赤红,拔剑狂吼,做困兽之斗。
但大势已去。
温慕阳的主力船队已经全面压上,虽然是货船和渔船,但那又如何?汪直的船队残破不堪,前面去路堵死,短兵相接的时候,船只不过是搏命场罢了。
温慕阳的船队与被困的汪直舰队彻底接舷。温家军士卒如狼似虎地跃上敌船,与那些丧失斗志或负隅顽抗的敌军厮杀在一起。北岸的罗政和赵诚也率领着所有兵士们赶到,乘着小舟发起了最后的冲锋。西面的温家军亦是如此,冲锋陷阱,排布有序,如同群狼噬咬,不断清理着外围的敌人。
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和清剿。
河水被彻底染红,哭喊声、求饶声、兵刃碰撞声、垂死哀嚎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终章。
汪直所在的楼船被数条大昭集结来的货船、渔船死死缠住。他的亲兵护卫一个个倒下。温慕阳亲自率精锐登上了楼船,剑光闪烁,步步紧逼。
罗政和赵诚也几乎同时从另一侧杀到。罗政一眼就看到了被围在核心、犹自挥剑劈砍的汪直,大吼一声:“汪直老贼!纳命来!”便要扑上去。
“罗兄且慢!”赵诚一把拉住他,“温将军要活的!”
温慕阳剑势如虹,格开汪直的攻击,身边亲卫一拥而上,终于将筋疲力尽、状若疯狂的汪直打倒在地,用牛筋绳索捆了个结实。
汪直被按在甲板上,脸贴着冰冷沾血的木板,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的尽是温家军冷漠的脸孔、罗政的快意、赵诚的平静,以及…远处归海府城头上那面迎风招展的“温”字大旗。
七十年的野望,纪家的全部家当,无数人的野性与生命…最终,都在这泾水河的最后一战中,化为了泡影。
“清理战场,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温慕阳收剑入鞘,看着一片狼藉的河面,冷冷地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夕阳终于彻底沉入地平线,黑夜降临,吞噬了泾水河上的一切喧嚣与血色。唯有无数火把,映照着胜利者的旗帜,和满河的破碎与死亡。
汪直、纪长歌、郎乾三人生擒,余来犯之敌尽殁。
持续了一个月之久的泾水河大战,在归海府的河面上,近在咫尺的入海口处,宣告终结。
萧玄策看到了女将们的奋勇杀敌,她们不再是柔弱的菟丝花,而是利刃,是女性从来不曾被人看到过的力量,温令容啊,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物?
可还是这些女兵,走下城墙,操持锅碗瓢盆,走出归海府在河边架起锅灶,胜利的疲惫和伤痛,被热乎乎的食物治愈着。
温令容率领女军医给每一位兵士包扎,她们动作轻柔,温言软语,手法娴熟,更因胜利挂上灿烂的笑容,那笑容犹如在废墟上盛开的花朵,让每个人都不因这一战的惨烈而颓废,更相信未来的大昭,不惧任何强敌!
萧玄策提着水囊站在不远处,注视着温令容,如此女子,令人心驰神往,若能和她并肩,人世间还有什么样的女子能与之媲美,他有些理解裴祈安对温令仪的忠贞不二了。
如果,一个女人身上有一个优点,无数个女人身上都能找到各自的美好,那男人就像是寻宝人,一个又一个的收入囊中,他们是站在万万人之上的人,有这个特权。
但,如果一个女人,你能在她身上看到世间一切美好,甚至心怀仰慕的钦佩,唯有她是高岭之花,余下不过是莺莺燕燕,那忠诚是源自于内心深处的珍惜,不会因岁月洗刷而泛白,只会历久弥坚。
他,想要倾尽所有,与之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