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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敢做不敢当
众目睽睽之下，沈怀川紧咬牙根，半晌，眼眸半阖，“是，不过那日是本侯醉了酒，恍恍惚惚，神志不清，并非本心所为。”
此话一出，刹那间宴厅一片寂静，众人齐齐朝他看来，有幸灾乐祸，亦有嘲讽轻蔑。
温音荣微垂眼帘眼底浮现出一抹冷意，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再抬眸之时，便朝着沈刘氏微微福身。
“婆母，此事还请您定夺。”
沈刘氏端坐高位上，被诸多视线凝聚的头皮发麻，她目光扫过瑟缩在角落的小桃，又落在面红耳赤的沈怀川身上，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忽然冷笑一声。
“我当是什么天大的祸事，怀川，你既已犯下糊涂，难不成要昌平侯府背上始乱终弃的名声？”
沈怀川刚要开口辩解，却被她凌厉的眼神生生逼了回去。
沈刘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茶盏重重磕在檀木几上，惊得众人皆是一颤。
“小桃虽为贱籍，好歹是府里的人。既已与怀川有了首尾，明日便抬为姨娘。三书六礼都按规矩操办。”
此话一出，柳绵绵脸色骤然发白，刚欲反驳，却被她一记眼刀将话逼了回去。
沈怀川也是满脸震惊，那小桃出身如此卑微，怎能成为他昌平侯的妾室，就算是纳妾，也该是个门当户对的，又怎能是个丫鬟。
李夫人点头，笑着称是，“老夫人这做派，当真是考虑周全，既不坏了名声，也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
“是啊，沈老夫人决断英明，着实是明事理之所为。”
众宾客纷纷点头称是，都夸赞老夫人处理极好，原先老夫人脸色还有几分难看，毕竟今日乃是她的寿辰，如此大喜的日子，当着这么多达官贵人的面，居然被一个贱奴给扰了。
可又听到众人夸赞之声，沈刘氏脸上的愠怒倒是淡了几分。
“婆母消消气，今日来是您大喜的日子，莫要气坏了身子。”温音荣见状，连忙双手奉上参茶，语气轻柔，随后又环顾四周，望向诸位宾客。
“刚才不过是些琐事，莫要扰了诸位的雅兴，后厨还备了许多的时令鲜物，西域舞姬已准备了献舞，还请各位贵宾随意，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望能海涵。”
温音荣声音清脆悦耳，眉眼弯弯，满是当家主母的气魄。
说着便拍了拍手，乐师就继续弹琴奏乐，一排又一排身穿着红色舞纱裙的舞姬走上正中央，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丝竹声悦耳动听，舞姬舞姿秀美。
随后一道道精致的美味佳肴被端上了案席，热气腾腾，鲜香四溢。现场气氛又顿时热络起来。
“温夫人，这舞姬选得倒是极好，据我所知，这西域舞姬极为难请，你倒是能请到。”
“是啊，温夫人这些食材个个都难得，今日我等可是一饱口福了。”
“还有这桃花酿，味道如此清甜醇厚，恐怕得窖藏了五年已久吧。”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纷纷夸赞着温音荣，可温音荣始终不骄不躁一一笑着回应，看着她气度从容，穿梭在各达官贵人身旁。
柳绵绵气得指尖都在发颤，呼吸急促，紧咬着牙。
温音荣这个贱人。
她倒是低估她了，想不到她关在宁古塔三年，居然还有如此本事。
可偏偏柳绵绵只能在一旁看着，什么都做不了，脸色就愈发阴沉了。温音荣似有所感，不经意间瞥向柳绵绵，那一眼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如同一把利刃，直刺她的心底。
贱人！
有什么好得意的？！
柳绵绵实在看不下去了，忽然用袖口捂住口鼻，紧皱着秀眉，像是十分疼痛难忍的模样。
“翠珠，扶我一把。”
她搭着翠珠的手缓缓起身，看向沈刘氏，“婆母我方才觉得腹痛难忍，头也痛得厉害，着实是不舒服，想先退下了。”
说罢便要离去，沈刘氏见她这般，眉头微皱，面露不悦。
“妹妹既然不舒服，那就先下去休息吧，一切以腹中孩子为重。”温音荣听到此话，连忙转头来笑着看着她说道。
柳绵绵不想停留，转身就走，只是还没踏出这门楣，就听到身后的议论纷纷。
“今儿可是沈老夫人寿诞正日，柳夫人这般不顾场合地离席，倒像是寿星公的寿宴冲撞了她。”李夫人扁着嘴阴阳怪气道。
“同是侯府女眷，看看温主母，既妥善处置了家事，又将寿宴操持得滴水不漏。再瞧瞧柳夫人，到底是小门小户，没经过规矩打磨的，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旁边不知是哪位女眷附和了一句。
“温夫人进退有度，既守得住内宅规矩，又顾得了宾客体面，这番气度才是主母该有的模样。”
柳绵绵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听到这话直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走廊，该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越想越气，直接径直到了小桃的院子。
看着这院子那火气便噌噌噌地冒了上来，今日若非是这贱婢扰事，又怎会无端生出这般波折。
当即，柳绵绵就抬脚准备冲进去，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贱婢。
“还请柳夫人停步，温夫人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小桃姑娘。”
然而她还未闯进去，两个守卫就直接上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好个温音荣！竟然敢阻拦我！”柳绵绵咬牙切齿。
可纵使是气急攻心，也无可奈何，只能在门口愤恨地骂了几句，不甘不愿的离开。
寿宴将歇，原本还有最后两支舞，可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了，再加之沈刘氏先前在外边站了上午，身子便吃不消了，直接叫来温音荣叮嘱她提前一个时辰结束了宴席。
温音荣点头，便礼数周到地将所有宾客一一送走。
收拾完场子，日头便已落西山，她长舒出一口气，正准备回院子休息，眼前一抹墨色的身影却堵住了她的去路。
沈怀川阴沉着脸，目光如炬，似是要将她看穿。
他跨步上前，“温音荣，今日之事，你不该给本侯个交代？”
她抬眸，语气波澜不惊，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侯爷这话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