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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祸水东引
沈刘氏正在祠堂内诵经，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响，木鱼声戛然而止。
“放肆！”沈刘氏面色难看，声音尖锐，“侯府何时成了市井菜场，竟这般吵闹！”
贴身丫鬟慌忙跪下：“回老夫人，是侯爷在前院大发雷霆，正命人彻查李夫子中毒一事。”
“中毒？”沈刘氏手中经卷啪地落地，脸色骤变，“你说清楚，什么中毒？”
“听说是侯爷送给李夫子的文房四宝被人下了毒，让李夫子执笔时伤了手。”丫鬟补充解释。
“混账，何人敢胆大包天竟敢往府中用品中下毒！”
沈刘氏猛地起身，顿时满脸担忧地攥着佛珠，“李夫子可是当朝大儒，这事若传出去，恐怕会影响我昌平侯府的声誉！”
她话未说完，已快步往外走去。刚至前厅大门口，正遇温音荣款款而来。
“儿媳给婆母请安。”温音荣福身行礼，神色如常。
沈刘氏眯起眼睛：“温氏，这事你可知道？”
“回婆母，儿媳方才听说了。”温音荣微微抬眸，“正在彻查。”
“查？”沈刘氏冷笑，“查了这许久，可查出什么眉目？”
温音荣轻摇螓首，神情淡然：“尚未有结果。不过儿媳认为，侯爷不会做伤害李夫子之事。”
“是吗？”沈刘氏突然逼近一步，“这事该不会与你有关吧？”
闻言，温音荣神色不变，浅笑着看向她：“婆母说笑了。儿媳怎会做这等损人不利己的事？李夫子德高望重，得罪他对侯府有何好处？”
沈刘氏盯着她看了半晌，“好，赶紧查，到底是谁居然敢害我儿子！”沈刘氏咬牙切齿。
消息传回柳氏院子时，柳绵绵正在喝茶吃点心。闻言，手里的桂花糕直接没拿住，从指尖掉落，滚落尘埃。
“废物！”柳绵绵猛地站起，柳眉倒竖，瞪着一旁候着的翠珠，“那套文房四宝本该在沈平手里，怎会跑到李夫子府上！”
翠珠扑通跪下：“小姐明鉴，奴婢亲手送到沈平院里的，绝不会有错！”
“当真？”柳绵绵一把掐住翠珠下巴，眼神凶狠。
翠珠疼得眼泪直打转：“千真万确！奴婢看着小厮收下的！”
柳绵绵甩开她，在屋里来回踱步：“李夫子是什么人物？这事若牵连到侯爷……”她突然转身，“你做手脚时可有人看见？”
“小姐放心，”翠珠压低声音，“奴婢趁着夜色去的，连只野猫都没惊动。”
柳绵绵这才长舒一口气，掏出帕子擦了擦掌心冷汗：“算你机灵。”她缓缓抬眸，余光瞥着翠珠，眼里带着警告之色，“记住，这事要烂在肚子里！”
“奴婢明白！”翠珠连连磕头，“就是打死也不敢说半个字！”
暮色渐沉，温音荣见四下无人，便通过侧门去到了隔壁院子。
只见书房内，沈穆昭正独坐。昏黄的烛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剑眉微蹙，薄唇紧抿，手里握着一卷兵书。
不知不觉间，温音荣便怔了怔，有些不忍打扰。
“想说什么便说。”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
温音荣心头一跳，旋即绽开笑靥走近：“将军好耳力，我这般轻手轻脚都被你发现了。”
闻言，沈穆昭却头也未曾抬。
“若是连你的靠近都发现不了，在战场上我恐怕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温音荣低头整了整衣袖：“好吧，还以为将军是多挂念我呢。”
“说正事。”沈穆昭终于抬眼看她，烛光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跳动。
她指尖在案几上轻轻一点：“求将军赐个令牌。”
“做什么用？”
“自然是去查李夫子中毒一事。”
沈穆昭挑眉，将手上的书卷合上：“墨风，给她。”
黑影闪过，温音荣还未反应过来，一个令牌已呈到眼前。温音荣讶然：“将军怎知我要的是这个令牌？”
“将军府的令牌，可通皇城内外。”他语气冷峻，半晌后又补充说道，“便是你想夜闯宫闱，也无人敢拦。”
“将军这般信任我？”她接过令牌，挑着眉眼笑得有几分娇艳。
“别玩花样。”他嗓音紧了紧。
“那便多谢将军了。”温音荣将令牌收入袖中，转身欲走。
“温夫人今日这般着急？”沈穆昭忽然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墨色的瞳孔带着几分读不懂的暗，“想不到温夫人，对李夫子受伤倒是上心。”
“不对李夫子上心，莫非应该对将军上心？”她回眸一笑，语气打趣。
“胡闹。”沈穆昭皱眉，抿了抿唇，见她眼里狡黠，便又清了清嗓子补充说道，“我是担心你打草惊蛇。”
“那是自然，”温音荣正色道，“戏要演足。既是侯府送出的毒物，我这主母自然要亲手收回罪证。”
“小心行事，别让人抓住把柄。”
“将军放心，”温音荣轻笑，人已经从侧门处走了出去，“我自有分寸。”
次日午后，温音荣乘着小轿直奔李府。听闻是侯府来人，李夫子冷哼一声，姿态倨傲。
“李夫子，妾身乃是昌平侯夫人温氏，前些日子听闻府上那套文房四宝伤了夫子的手，特意来处理，想将那套有问题的笔取走。”
温音荣先是温婉地行了行礼，随后才说明了来意。
“哼，那就是你们府中的东西，还给你们也无妨，以后这样的烂东西我们绝对不收。”李夫子一挥手，身后的人便将那套文房四宝奉上。
“多谢李夫子，这段日子来是我们做得不对，我代表昌平侯向您赔个不是。”温音荣行礼，又让碧云奉上礼品，这才带着文房四宝离开。
回到府中，她立即召来府医查验那支毒笔。府医取出银针探试，针尖顿时发黑。
“夫人，这确实是腐肌散。”府医笃定道。
“腐肌散？”温音荣眸光微闪，转头对碧云道，“你去各大药铺查查，近日都有谁买过此药，将名单整理来报。”
“是，夫人。”碧云领命退下。
一连数日，碧云持着侯府令牌辗转各药铺。不出三日，便带着一份名单回来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