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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德平长公主
碧云捧着木匣，按照她的意思，连忙给排队的百姓们分发竹牌：“三十名往后的乡亲，对不住，今日实在看不过来了。等明日拿着这竹牌上的号数直接来看就行，就是今天这个顺序。”
排在三十一的灰衣老汉急道：“温大夫，老朽这腿…疼的实在受不住了。”
“老伯别急。”温音荣上前去看着他的腿捏了一下，点了他几处穴，缓解了他的疼痛，“明日凭这个，我第一个给您看。”
德平长公主府。
“永宁将军到！”门口的丫鬟一声传呼。
听闻这话，德平长公主搁下茶盏，快步迎至厅前。见那挺拔身影跨过门槛，眉眼间顿时染上喜色：“昭儿来了？快进来。”
沈穆昭撩袍入内，看着眼前雍容华贵的妇人，抱拳行礼：“参见公主殿下。”
“这般生分做什么？”长公主嗔他一眼，拉他坐下，目光慈爱地望着他，“让我瞧瞧。”
指尖轻点他眉间，“比上次见时更沉稳了，只是眼下青影重了些。算算日子，你已经有好几月未曾到我这儿来了。”
“近日军务繁忙，未能常来探望，是穆昭失礼。”沈穆昭在她身旁坐下，眉目间有几分亲昵。
德平长公主和他的母亲是挚友，这些年来，长公主更是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
长公主摆手，笑容欣慰：“你肯来，我便高兴。”转头吩咐侍女，“去备些将军爱吃的酥酪和杏仁糕，再吩咐膳房把晚膳都备上。”
“不必麻烦。”沈穆昭起身，“侯府中尚有杂事，今晚上就不在此用膳了。”
“要不了多长时间。可是又闹腾了？”长公主眉头一蹙，“你既搬回去住，那些人还不安分？”
沈穆昭沉默片刻：“后院琐事，不值一提。”
“你呀……”长公主叹息，“少与那些人往来。你母亲若在，定然见不得你如此操劳，莫要管府中事了，今日就留下来用完膳吧。”
话音忽顿，似想起什么，长公主脸色骤沉，“听闻温氏也回京了？”
“是。”沈穆昭点头。
长公主冷笑，想起逝去的幼儿，心头一阵抽痛，咬牙道：“蛇蝎妇人，离远些好。”
沈穆昭眸色微沉。不多时，几个宫女便将吃食备齐，摆放在面前的矮几上。
“殿下当心。”沈穆昭扶住长公主的手臂，引她落座。
长公主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你这孩子，倒是比从前更会照顾人了。”
沈穆昭沉吟片刻，道：“殿下，关于当年之事，穆昭近日查到些线索，或许，温氏并非真凶。”
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信件，将自己调查到的事情悉数告知。
“昭儿，”长公主笑意骤敛，眼神中满是审视，直直地望着他，“你莫不是被她蛊惑了？”
“穆昭不敢。”他神色肃然，语气恭敬，“只是不愿真凶逍遥法外。”
长公主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转开话题：“今日的杏仁糕，是你母亲以前最爱的。快尝尝吧。”
沈穆昭会意，不再多言。在此处用完膳，已是暮色四合。见长公主始终未曾松口，沈穆昭便起身告辞。
“天色已晚，穆昭告退。”
长公主看着他，叹了口气，忽然开口：“若你想让本宫见温氏……本宫可以安排。”
沈穆昭脚步一顿，眸色微亮，随后微微颔首：“多谢殿下，穆昭会将此事转告。”
天色渐晚，温音荣刚踏入院子门，一道小小的身影便如麻雀撞进怀中。
“娘。”沈平仰起脸，目光掠过她眼下的青影，嗓音发闷，“娘亲近日总是早出晚归，如此忙碌，不知平儿可以帮些什么。平儿已经长大了，可以帮母亲做事了。”
灯笼摇晃，映得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亮如星辰。
温音荣喉间发紧，蹲下身子，低头在他发间落下一吻，牵着他往院里的石桌旁走：“平儿不用担心，娘只是在为未来打拼，给咱们娘俩谋一个好出路。”
说完便吩咐碧云去拿些糕点来。
“平儿也能做事情！”
沈平踮脚挡住她，眼神有些执拗，认真道，“娘告诉平儿，平儿一定努力，不会拖娘的后腿的。”
听着孩子认真的话，温音荣掰开桂花糕塞进他掌心：“平儿没有拖后腿，只是娘现在做的事，平儿还太小。你当务之急是好好读书，把书读好了就是对娘最好的报答。”
沈平突然瑟缩了下肩膀，像是被打击到了，耷拉着脑袋。
温音荣瞥见他袖口露出的嶙峋手腕，心口一揪：“你中午吃的太少了，就一小碗，得多吃些。”
“可是……”沈平抿着嘴，语气很认真，“平儿只是吃了一小碗，就感觉肚子很饱了。以前……一天只能吃一次饭，每次只能吃一口……”
温音荣将整块糕点塞进他手里，声音发涩：“慢慢来。只有吃得饱饱的才能长得高高的，以后才能更好地保护娘。”
她垂眸遮住眼底冷意，沈怀川和柳绵绵欠下的，她迟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好！”沈平突然大口咬下糕点，腮帮子鼓得像小松鼠，“平儿一定要好好吃饭，将来长高长大保护娘！”
看着少年沾着面屑的嘴角，温音荣刚要伸手擦拭，远处忽传来声短哨。
她指尖微顿，将碎发别到儿子耳后：“碧云，带少爷下去歇着吧。”
“是。”碧云领命，连忙将孩子抱走。
孩子刚送出门，温音荣转身便撞上一道黑影。她惊呼一声，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
沈穆昭眼疾手快，长臂一揽便扣住她纤细的腰肢。
他下意识往前一带，温音荣整个人便跌进他怀里。
红唇擦过他凸/起的喉结，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两人俱是一僵。
沈穆昭的手臂还环在温音荣腰间，两人贴得极近，近到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心跳声。
温音荣微微仰头，正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对不住，我……”
“抱歉，方才……”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温音荣的耳尖悄悄染上绯色，沈穆昭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抵在他胸膛上，隔着衣料能感受到那有力的心跳。
“是我唐突了。”沈穆昭率先松开手，后退半步，却仍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失礼，又不显得疏远。
温音荣拢了拢散落的鬓发，轻声道：“多谢将军相救。”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颈侧，那里还留着一点淡淡的胭脂印，那是她的口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