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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又来了二十五人,王红兵带着一名四十来岁的女同志来到彩云家。
王红兵站在门外喊了一声:“彩云在吗?”
“在,有事吗?”彩云应声出来。
“这是县委‘四清’工作组的副组长李志彤同志,要住在你们家。”王红兵向彩云介绍情况。
“你好!打扰你了。”李志彤向彩云点了点头。
“我们家条件太差,你是知道的,怎能让领导住这儿呢?”彩云冲着王红兵说。
“这是我们工作组安排的,上级要求我们与大家同吃、同住、同劳动,而且要求必须住在政治上可靠、生活上最困难的贫农家里,所以只能打扰你了。”
“县委工作组安排三名同志在我们生产队工作,还有两位男同志,住在哑巴家。”王红兵对彩云说。
彩云不好再推辞,只好同意了,和李组长一起把小房间收拾了一下,安排李组长住在了小房间,一家四人又挤到一张床上。
李志彤放下随身携带的被褥,仔细察看了彩云的住处。
这个低矮的土坯茅草屋内,除了睡觉的床和水缸以及几个马扎式的小板凳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家具。
堂屋的东北角有两个用芦席盘起的小粮囤,里面盛放的是玉米和高粱,玉米上面还放了一些山芋干,高粱上面放了一些棉衣棉裤等衣物,还有一个旧麻袋装的是稻谷。
堂屋的东南角放的是一些农具和渔具,上方的墙上挂有蓑衣、斗笠、草帽和渔网等;西南角是锅灶和水缸,锅盖和缸盖都是木制的;西北角有一个纺棉花的纺车,其上方的房顶上吊着一个竹篮子和几串干辣椒,篮子里装有一些小干鱼。
堂屋正中大门上雕刻的那匹马引起李组长的关注,彩云介绍后,她也未作评论。北墙偏东开了一个后门,门板上的裂缝已经透出亮光,门闩已不见,用一根铁丝和铁棍固定着。
在西厢房的南北居中位置放了一张床,在靠近床头的北侧放着一个木方凳,其上放了一个显得很陈旧的木箱。
大门两侧的屋檐下挂有艾草和金黄色的玉米棒子,后院有个草垛,草垛旁有个泥土台子,上面放了一个酱色陶瓷缸,里面是腌制的辣椒酱和胡萝卜条、扁豆、豇豆、鬼子姜等咸菜,地上还有一些黄鳝笼子,很凌乱地散落在那里。
李志彤看后,觉得这家确实很穷,可以考虑作为“四清”运动的根子。
晚上,李志彤开完会回来吃晚饭时,见彩云家里多了一些家具,便问房主:“彩云,这桌子和长板凳是不是你借来的?”
彩云道:“不是,是生产队王队长派人送来的,说你们走了以后再收回。”
“这样不好,你让他麻个都搬走。”
“我说没有用,还是您跟他说吧。”
“好吧。”
晚饭是碎米稀饭,因为有李组长在,彩云在稀饭里放了些山芋干,还做了一些玉米粑粑,锅台上有一个小碗,里面放了一些酱菜。
彩云对李组长说:“我们家就这条件,没什么好吃的,委屈您了。”
李组长道:“这是哪里话?我也是农村人,也过过这种苦日子。”
晚饭后,李组长和彩云聊得很晚,得知老陈家祖上几辈子都是穷人家,已去世的陈发财和其父母都为新四军和解放军做过事,彩云的父母均被日本鬼子杀害,自己成为孤儿,随乡亲们逃难到这里,她觉得彩云这一家政治上可靠,这个运动根子选得好。
第二天,王红兵按李组长的要求,派人把送去的桌子和板凳全部搬走,并找到吴组长,反映了张彩云搞投机倒把的问题,认为工作组住她家不合适。
工作组经调查研究认为,张彩云卖粮给国家应该鼓励,在集市卖的菜是自家自留地种的,咸鱼是儿子玉强抓的活鱼腌制的,鸡是自家养的,其行为应认定为正当的集市贸易行为,不属于投机倒把,决定李组长继续住彩云家。
李组长带着两位同事和彩云一起,在堂屋北墙正中垒砌两个土坯长台,用一些木材下脚料钉了一个长板条,搭在上面,成了一个简易的长条案,可以放一些小物件。
彩云觉得李组长住的小房间光线太暗,又请他们在北墙开了个窗户。
从这天开始,李志彤和其他两位队员一起,白天参加队里的劳动,晚上进行扎根串连、访贫问苦。
彩云觉得李组长住这儿,家里没有桌子很不方便,便找到发福,让他给打了一个小方桌子。
几天后,彩云得知,王家峪“四清”工作组一共二十八人,组长姓吴,大家称他吴组长,是外县一名副局长,四十五岁,长得很精神,上次到彩云家来过一次,李副组长是本县一名公社副书记,四十二岁。
王家峪大队有十一个生产队,人口1422人,王家峪生产队有四十六户人家,218人,是全大队比较大的生产队。在这十一个生产队中,这里地理位置居中,且地势高,每年发大水时,这里都比较安全,所以,大队部、小学和代销店均设在这里,代销店就在后头户西侧靠近小学的地方。
一天晚上,生产队召开全体社员大会,工作组的组长、副组长以及驻队的另两位同志均参加了会议。
会议由李组长主持,工作组的两名同志,带领大家学习了“四清”运动的“前十条”、“后十条”和“二十三条”等文件。
吴组长首先对“四清”运动的“后十条”,即《****关于农村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一些具体政策的规定(修正草案)》进行了宣讲,接着,又给大家讲了“四清”运动的重要意义、目的、任务等。
李组长对生产队干部提出了具体要求,做到以运动促生产,抓好秋收秋种和年终分配等工作,号召大家积极配合工作组工作,确保“四清”运动顺利开展。
散会后,李组长拿着王红兵提供的《王家峪生产队各户基本情况登记表》递给彩云:“你看看这张表上登记的情况准确吗?”
彩云反复看了表上登记的各项内容,包括各户的政治、经济、成分、人口等,便跟李组长说:“我觉得基本属实,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社员们平时对队里的几个干部有什么议论和反应吗?”
“没有。”
“你觉得队里的几个干部怎么样?特别是队长王红兵。”
“还行吧。”
“我们现在就是了解一些情况,希望你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有顾虑。”
“这次运动主要干什么?”
“吴组长在会上不是说了吗?”
“没听明白。”
“这次‘四清’运动的主要工作就是‘清政治,清经济,清组织,清思想。’清经济的重点是‘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和清财物,’解决干部中的“四不清”问题,帮助他们洗手洗澡,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共同开展对敌斗争。运动的重点,是整党内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
一天下午,李组长参加公社的“四清”工作队会议回来时,买了一斤肉和豆腐等,在彩云家生活一段时间,觉得真的有点馋了,平日里除了玉强抓的鱼虾和黄鳝等,肉基本上没吃过。
晚饭后又给彩云十二元钱,三十斤粮票,说是一个月的伙食费,彩云推让了半天,李组长说这是纪律,必须要交,彩云只好收下。
彩云家虽然穷,但比较注意卫生,基本上没有虱子,这一点让李志彤很高兴,而住在哑巴家的两位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俩人的绒衣里都钻进去不少虱子,夜晚常被虱子咬醒,难以入睡,没办法只好起来捉虱子,白天闲下来时就觉得浑身发痒,便迎着太阳捉虱子。
他们经常看到老农老妇用嘴咬虱子,咬得嘎嘣嘎嘣响,一些年轻人,特别是一些小孩,头发里也有许多白点点,实际上都是虱子卵,很快就会成为小虱子。
李组长他们经常利用走访时,跟村民们讲如何注意卫生,防治虱子,可他们好像并不在意,村民们说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