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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下身，手指刚碰到铁牛的胸口，就被一道炽热雷芒灼了一下。
“嘶——”我倒吸一口冷气，那金色纹路正在他胸膛上缓缓游走，一闪一闪，像是星辰陨落夜空前的一线余辉，却内藏狂暴未知。
这一幕毫无预兆地戳中我某个早已封尘的认知。
——星辰道体的前兆！
可他怎么能有这玩意？
我脑袋“嗡”地一下，还来不及多想，洞外忽然染上一层诡异紫光，像是谁用一桶魂液刷在山壁上，悄无声息，却不断逼近。
林羽撂下酒壶，嘴角抽了一下：“追踪阵法，来的居然这么快……”
我心下一沉。
无间门，是来真的了。
我念头电转，手指一抹，将那枚藏在袖口的【时间回溯宝珠】扣出来，灵力疯了一样地贯入珠心。
“啵”的一声，我耳边轰鸣一炸，天地猛地翻覆，一股扭曲的力量如怒潮般将我裹住，刹那间时间坍缩，眼前世界逆转，就连那紫光也是啪地一声碎裂，如镜子崩开。
下一刻，我睁眼，回到了三天前。
鼻间仍有残留的血腥味，但外面只有山风林涛，安静得近乎不真实。
我长出一口气，蹲身将那早准备好的【时空铜钱】从包袱中取出，咬破指尖，在铜钱上画下三道血符，干脆利落地埋入洞口三丈之内。
“这下他们就算找到，也得多绕三四个目标坐标。”我拍拍手，算是暂时布下了陷阱。
可等我刚转身，就听背后“咯吱”一声轻响。
我眼皮狂跳，还没闪身开，一只沾满泥垢的大手便已夺向我的腰包！
“卧槽——！”
身形本能一闪，但还是被扫了个正着，只觉腰间一轻，我的备用魂晶就这么被人顺得一干二净！
来者动作流畅得不像山贼，身上隐有女子香气，一张脏兮兮的面孔却生得妖娆妩媚。
“小哥哥，小小补偿，不怪吧？”她笑了笑，语速快得几乎听不出破绽，人影已经闪入林间。
我脑门青筋直跳，正要追上去，她却突然一顿，蹙眉看向洞内。
“有人醒了。”
熟悉的轰鸣声一股脑炸开，就仿佛整个山体忽然被雷霆贯穿！
“轰——！”
我眼睁睁看着石洞猛地塌掉一角，那原本应该昏迷三天起不来的铁牛，居然在这一刻，猛然睁开了眼！
而且，那不是普通的睁——他双目泛起刺目的银芒，瞳仁如裂冰般锋锐，一头原本乱糟糟的黑发，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褪化——变成了银白！
“吼！！！”
这一吼简直不是来自人类，而是某种凝聚无数魂魄的凶兽怒嚎，悍然震开天地灵气，周围空气竟像纸糊的一样碎裂出丝丝缝隙！
“废了！追踪阵——”
还没等我喊出口，他已身形暴起，右手横扫，宛若猎日横空，只听“咔嚓”一声！
外头那还未完全成型的追踪阵盘，瞬间被他一掌拍碎成尘！
连带着那阵法后附的空间坐标，也被暴力震断，像是从根本上用血脉屏障将天道通路隔开！
“这小子疯了！”我心里万马奔腾。
仙门没教我处理这种暴走的朋友啊！
但我又不敢靠近，怕一个不小心被当成猎物拍飞。
幸好，这时候林羽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他身形诡异到像是从空气中剥离出一块幻影，手里一块晶莹白玉，已然贴上了铁牛的眉心中心！
“该清醒了。”
他声音低沉，玉光微闪间，一阵如潮如月的柔力缓缓渗入铁牛体内。
铁牛身子一震，原本狂暴到顶的气息竟真的僵了一下。
我趁机冲过来，大喊：“别让他清醒过头了！他还没彻底稳住——”
林羽没看我，只淡淡道：“他体内的‘猎魂血脉’，已然突破临界，比你想的更危险。”
“猎魂血脉？！”
我大脑嗡嗡作响，这词我在几部古籍的废页角落翻到过一点记载，那是数千年前被整个玄界忌惮封禁的血脉种！
当年就因为拥有这血的人，不受控制。
而林羽还在说：
“你以为他血脉暴走只是偶然吗？他没有银狐之魂，一触魂晶之力就陷入反噬，现在你回溯了时间，他的魂压却依然提前爆发，这说明……”
他说到这忽然顿住，看着我，目光又冷又快，“说明你触动了某段碎片级的时间因果。”
时间碎片……
我心头某个警铃猛地暴响，但铁牛忽地贯通瞳斑，目光灼灼燃起。
他一拳轰出，山壁塌了半边，大量飞石冲入天穹。
银发狂舞，血气翻腾。宛若异兽。
但下一刻，那酒红色的暴戾逐渐从他眸子里褪去，一圈银光，与额间玉符缓慢融合，压下心脏跳动如锣鼓般的血潮。
铁牛喘息着，喉咙发出带野性的呜咽。
他缓缓抬头，看向我，嘴角一裂，露出野兽般的牙齿。
“嘿……老杜……我是不是……又砸你洞了？”
我刚准备翻白眼，目光却下意识掠过他眼角——
然后我整个人蓦地一滞。
他眼底那道残光，一闪即逝……
那是……和时间碎片完全一致的金色纹路。
我盯着铁牛眼中那道金色纹路，背后冷汗竟倏地涌了下来。
那不是普通的光芒——那是彻头彻尾的“时间碎片”烙印！
和我手中宝珠引发的时空回溯效应……一模一样！
可问题来了——我用的是宝珠，他铁牛，用的是纯纯一股子血！
“你他娘的到底是人还是钟表！”我忍不住咧嘴骂了一句，下意识后撤半步，生怕他再来个未来闪回把我带到哪个不认识的纪元里。
下一刻，就在我目光还停留在他眼中那道诡异纹路之际，他脖子后方，那道原本模糊不清的灰斑，竟隐隐腾起银白色的细线。
“滋滋滋——”
银芒汇聚，如火引星，仿若有某种上古意志正在浮出水面。
“嘶！”我眼睛一眯，只见那灰斑瞬间跃动，一张妖异银狐纹章，活生生浮现在他劲瘦的脖颈之间！
九尾舒展，月芒摇曳。
“银狐印记？！他怎么可能……”我心跳都乱了半拍。
这不是哪个宗门小图腾，而是失落百族之一，狐御一脉的传承印记！
讲真，要不是这玩意当年和时间道有勾连，被凡界禁传，我还真不敢信。
可他铁牛一个在地界里卖腊肉的老实人，哪来的狐御血——
——“咔嗒——咔嗒咔嗒咔嗒……”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宛如机关转动、骨节鼓鸣的声音，且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
我陡然回头——
只见一尊比我还高半个头的傀儡人偶正一步步从林间缓步踏出，周身锈迹斑斑，却刻满密密麻麻的阵纹纹络，最诡异的，是它那双眼珠，居然泛起幽绿色的冷芒！
“玄老的制式傀儡。”林羽语气低沉，语气却带着一丝止不住的警惕，“还主动启动了索敌模式，看来……铁牛的这个血脉，惹到东西了。”
我马上一拍脑门。
坏了。
时空回溯影响的不止是我行动的前因后果，身边所有人……只要与我交错时间路径者，全命运乱套！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反噬，而是实打实的跨因果污染！
“砰”的一声！
铁牛这边又是一拳砸落，把洞口半截山壁彻底震成砂砾。
而我眼睁睁看着那猎魂血脉彻底压不住了，只听“嗡”地一声，一道泛着魔金色彩的人影，竟从他背后炸了开来，如投影般浮在半空！
光影所聚，黑衣金纹，一柄猎刃斜背，腰间挂魂链，脚踏十星猎阵，冷峻面容仿佛从旧神画里走出。
而那光影上方，悍然凝聚四个大字——
天地灵压，此刻倒灌如怒海拍岸，整片林间都开始嘎吱作响，气机仿佛被定格，哪怕是林羽那种境界的怪物，也忍不住往后错了一步。
可铁牛本人却没再动，他缓缓转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低声喃喃：
“我……全身像被雷霆炸过……可怎么，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紧跟着盯住了我，鼻翼轻颤，忽然舔了舔嘴角那滴未干的血迹。
“老杜，这感觉就像……有只狐狸在脑门里教我怎么杀人。”
我原地石化。
你拿这事儿讲得跟考试作弊似的，还他娘有指导老师？
“你现在仙神我都不怕，”他抬手一挥，整片空气居然泛起了滞涩，“但你放心，我还记得你是我朋友。你是老杜。”
“……你朋友都给你生怕了。”我苦笑。
突然，远处山道上的傀儡人影停下脚步，那对泛着幽荧绿的眼球，此刻陡然亮了三度。
然后，它开启了灵识播报：
“目标确认：天命猎手·异数血脉·时间感染者——命题抹除权限启动中。”
“所需授权：玄老·本体意志。”
我心头“咯噔”一声。
不好，那是判定级别的审核程序，一旦玄老本体在哪处设定中有碎识匹配，这玩意就真敢开火！
这不是个傀儡——这是个随身带着家长会录像资料来抓小孩的老班主任！
“跑！”我大喝，转头就拖着铁牛往外冲。
铁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我一把抓住他的褂子，把他从地上一把拎起。
“艹你五脏庙的快跑！再不跑等下你魂压归零、血脉反噬、打回下岗打铁的铁牛生涯信不信！”
林羽低骂一声，手指一拂，打出六道光锁，强行错位空间，给我们扯出三条小径，他左眼微眯：
“往西，七百丈开外有一处灵窟，茧化位面，能挡一次探测。”
“老林你……”我刚张嘴想感激，又听他续了一句，“不过里面可能有点虫。”
“你大点声说‘有虫’我他娘都能听见血压飙。”
我揽着铁牛飞奔，耳边尽是他沉重喘息混着灵气回冲。
可就在这时，我余光瞥见身后那尊傀儡的背后。
不知何时，另一个身影悄然现形。
披斗篷，持长杖，那是一层层空间印记包裹下的某种远影投射。
对方背对我，面貌模糊，可他左手托着一个东西——
和我失踪已久的，魂晶一号，几乎一模一样。
“……老杜。”林羽声音冷冷从我神识里传入，“你最好，到时候来问问我这颗魂晶，是从哪来的。”
我顿住脚，只觉脊背发凉。
然后，转头往那灵窟一跃而入。
空气一片寂静，远远的，只剩下那抛在林地上的菱形魂晶，发出细微的“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