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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部就班地维护黄泉地,按部就班地回家和娘子相聚...
绝不做多余的事。
为何?
因为上级对下级的绝对监管权。
一念调出舆图,就能看到下位所有人在大雍的行动轨迹。
想跑?
想钻空子?
门都没有!
宋沉对外门弟子,乃至内门弟子都有这样的权限。
由此,可以轻松推论出,他的行动轨迹也被五行宗上层彻底掌握着。
如果宋沉只是个战乱时到处瞎跑的外门弟子也就罢了,可他现在是五行宗弟子,是核心弟子,他若是偏离了他应有的轨迹,纵然当时没人找他,事后也会被翻旧账询问。
他无法去任何地方。
他的生活变成了简单的两点一线。
可这样的两点一线,不知有多少人羡慕着呢。
......
......
这一日...
夏末。
黄昏骤雨,天似黄土。
宋沉原本在骑马回家,可在看到大雨之后,他稍一掐诀,便利用骤雨环境生出了一个遁光空间,将他和马包在其中,破空远去。
曾经那段儿当年需要他扛着马跑路的危险地域,已经变成了他“日常上班”的场所。
遁光轻松地飞入了皇都。
皇都的门是拦普通人的,掌握了遁光的修士们飞来飞去,他们从来都不会多问。
遁光落入了鹤府。
天玉湖上涟漪层层,晚风舒畅,裴家姐妹正坐在亭子里一边嗑瓜子,一边欣赏着湖畔那田田莲叶、玉立荷花。
两女身后则有两个嘻嘻笑着,在说些趣话的小侍女,侍女们不仅说着乐子话,还肩负着“汇总皇都八卦消息,再向主子汇报”的任务,同时,她们还抓着团扇在为两位夫人扇风。
一旁亭角还有袅袅升腾的清香,沁人心脾,还因添加了一些草药,可驱夏日蚊虫。
而就在看到遁光的那一刻,清月小娘子直接丢开瓜子,站起了身,抓着伞,不顾落雨地跑向了那遁光。
在宋沉给她带来了一切的时候,她忽然发现爱情也没那么重要。
而且,之前天葵子寻来,她曾在无奈和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出卖过宋沉,这让她心慌。而这些心慌,再加上相公那邪异手段带来的恐惧,越发化作一种超过爱情的全心全意。
她要对这个男人全心全意,要把一切最好的,最温柔的都给他。
清月小娘子抓着伞来到了宋沉身侧,踮起脚为他撑伞,眸子中情意浓浓。
宋沉挑起她下巴,看着她那张精致可爱的小脸。
清月小娘子道:“有人看着哩。”
宋沉道:“你看看。”
清月小娘子再看,发现远处亭子里的三人就像没看到这边一般。
她娇媚地跺了跺脚,然后又凑近了道:“相公,有一件事。”
宋沉道:“什么事?”
清月小娘子轻声道:“是关于大姐,大姐...她已经很久没男人了。外人,她想到就恶心,她...她想一起侍奉相公。”
宋沉还以为什么事,原来这个,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好吧。”
......
......
入夜。
裴家姐妹化作了两座被雄兵洗劫的城池。
待到两女彻底被攻陷后,她们雌伏依偎在宋沉怀里,两条白花花的腿一左一右分别勾着宋沉的腿肚子,脚踝。
原本的事儿,挑明了。
浅雪夫人很有分寸。
从前那“吊着小鱼干,生气了就让舔一口”的小手段顶多只能束缚一个皇城观内门弟子,可如今宋沉已经变成核心弟子了,她便不敢再用这种小伎俩,干脆老老实实地给自己解了绑,让自己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妹夫的餐盘里,任其享用。
两女一左一右,开始讲述些皇城里得知的消息。
侍女们向她们汇报。
她们则汇总了侍女的消息,再结合自己知道的,向此处的郎君汇报。
然而,她们知道的大多是些皇城妇人间的家长里短,纵然挑了不少有用的说,宋沉却还是听的哈欠连天。
不一会儿,他一转身,也不知抱了个谁,便从后贴紧,睡了起来。
......
......
次日早。
裴家姐妹为他清理衣袍,梳理头发。
两女身上各有清香,又各有诱人的味儿。
相比起黄泉地的腐尸,实在是一者在天,一者在地。
宋沉又好好耍乐了一番,然后换上干净的宽袖玄袍,对着镜子一照,只觉人模狗样,道貌岸然,很不错。
出门,门外却早有丫鬟在等着,见到宋沉外出,忙上前匆匆作揖,然后恭敬道:“老爷,厅中来了三人,自称是老爷在金霞山时的故友。”
宋沉穿过回廊,随着丫鬟到达前厅,他看到了那三人,那三名故友。
张翼张着嘴巴,喊出声:“师...”
他还在犹豫,还在结巴,旁边阙檀儿却已甜滋滋地喊道:“师叔,师叔,总算见到您老人家了。”
说着,她就亲近无比地跑到了宋沉身边,道:“一别许久,师叔您老人家身上的威势可是又增了不少呢。”
钟旭则俨然一副君子之风,盈盈一拜,儒雅地笑道:“钟旭见过宋师叔,在知道师叔成为核心弟子的时候,旭当真是难掩心中震惊。”
另一边,张翼总算把“师叔”两字说完整了。
他扫了一眼那恍如精灵般雀跃古灵的阙檀儿,看着她如小鸟绕树、蝴蝶缠花般靠在宋沉周边时,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自嘲和释然。
他豪迈地上前,拍了拍宋沉肩膀,大笑道:“不知师叔酒量比之风铃县如何?”
阙檀儿愕然地看了眼他。
张翼也愕然道:“怎么了?师妹?”
钟旭笑道:“张师兄,今日不同往日,你可曾见过拍长辈肩膀的晚辈?”
眼见张翼尴尬,宋沉忙道:“今日只谈旧情,不谈辈分,走,我带你们去皇都最好的酒楼吃饭,今日不醉不归。”
张翼见他神色无伪,深深点了点头,又握拳道:“宋师叔,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斗志,这斗志似一把杀气十足的魔刀,血气四溢,锐利难言。
宋沉鼓励道:“你一定可以的。”
旁边,钟旭笑道:“不知宋师叔眼中,哪一座酒楼才是皇都最好的酒楼?”
阙檀儿道:“一看你就不了解宋师兄,我猜...一定是万福春。”
众人大笑,气氛融洽。
......
......
万福春,是鹤府开的,是宋沉自家的产业。
宋沉带人吃饭自然去万福春。
酒过三十巡,张翼似有心事,又似如之前那般,“嘭”一下就倒下了,脸重重砸在硬木桌上。
钟旭也醉了,摇头晃脑,哼着不知什么诗词。
阙檀儿忽的扯了扯宋沉衣裳,使了个眼色。
宋沉愣了下,却还是随她一同离开了雅间。
因为是宋沉,万福春安排的是一个独立小院儿。
雅间外,就是小院儿。
院中花叶繁茂,金光落照,照得昨日骤雨的水滴晶莹闪亮。
“檀儿何事?”
宋沉无法再叫师妹,师侄又显得疏远,所以便直喊名字了。
阙檀儿道:“烈云爷爷说宋师叔前途无量,想让檀儿来邀请师叔寻个机会去阙家本家一聚。
烈云爷爷说,阙家忠君爱国,师叔若是来了,必不会后悔,反倒是如今挂着阙家的名却做出投了别家的事,那才会让自己处于一个尴尬境地。”
宋沉愣了下,凝视着阙檀儿那双漂亮、又有些撒娇的眼睛,问出句:“你知道我见过烈云师兄?”
阙檀儿笑道:“我可是烈云爷爷最疼的孙女儿,我分去金霞山都是他老人家一手安排的呢,他老人家说五行之中需有专攻,金系剑修对于环境的依赖更少,前途更广。”
想了想,她忽的又压低声音道:“檀儿原本其实无法修行,只能采人之气,也是烈云爷爷给了我半粒人丹,才托举着我更上层楼。檀儿什么都知道啦。”
旋即,她又轻声道:“钟家地位虽然没那么高,可钟家也有五行宗人,钟旭也知道。”
说着,她又轻叹一声:“也是没办法的事啦。”
宋沉瞳孔隐晦地缩了缩。
若是两人早知人丹之事,那...这两人和自己与张翼相处,那谈笑风生的友谊,其实都是笑话吧?
“师叔~~”
檀儿抓着宋沉胳膊,撒娇。
宋沉笑道:“烈云师兄若有吩咐,我随叫随到。”
阙檀儿惊喜道:“那就说定啦!”
宋沉点点头。
阙檀儿道:“我就知道师叔最好啦!”
旋即,她又轻声道:“以师叔的身份,外门的裴家女其实早配不上师叔啦。”
宋沉打断道:“我全听师尊的。”
阙檀显然知道“师尊”身份高贵,于是吐吐舌头,道:“师叔真厉害哩,我也好想让那位大人点一点鸳鸯谱。”
......
......
酒宴后...
三人策马离去,返回金霞山了。
万福春高楼上,宋沉眺目远望。
他五指间正掐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采气四境历练前,逃!
字体是一种娟秀的女体,和他的截然不同。
可这就是他写的。
字体不过是为了掩饰。
这纸条本是写给张翼的。
可张翼是谁,他真的知道吗?
张翼究竟是人丹,还是被师门看重的种子修士,他真的能确定吗?
逃?
能逃得掉吗?
这张纸条给了他,是帮他,还是害他?又或者是害自己?
嗤...
哗...
宋沉五指一握,纸条化作粉齑,从五指间流去。
过去天真的友谊,也一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