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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城北一处别院，这里是个诸国使臣居住的地方，此刻，在收到大宋朝廷关于军演的流程后，辽国萧继先、高丽朴述熙、完颜部乌古论，渤海国大忠义四人围坐在一起，彼此小心提防各怀心思，看着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萧继先抬眸扫了面前三人一眼，忍不住冷哼，这几人，从前哪有资格同大辽平起平坐，如今可真了不得了，尤其是完颜部和渤海遗民，仗着宋国庇护，愈发嚣张起来。
今日还要自己命人相邀，才能请来他俩，真以为大辽没法治他们不成？
萧继先想归想，可脸上一点儿也没有显露分毫，见诸人沉默，他轻咳一声，见其余三人都朝自己看来，才开口道：“此次操演，既然宋国要以一敌四，咱们总要提前做好部署，这风头，总不能都让宋国出了去，要不然传出去，说我们加起来都不是宋国的对手，岂不是更让人笑话，想来你们回去，也同你们的国主交代不了！”
交代不了怕只有你一个！
乌古论在心中暗想，同时瞟了一眼渤海国，见大忠义脸上也带着无谓的神情，猜测他们定然同自己一样，也就是来给大宋撑场面的。
虽然不知宋国为何要将他们同辽国放在一处，不过既然是他们的命令，照办就是了。
“萧将军说的是，”朴述熙点了点头，“我们高丽这次只带了一百弓弩手，便听凭萧将军吩咐！”
萧继先听到这个数字后，脸上露出不屑来，就一百弓弩手，也好意思前来。
“我们虽然只骑兵五百，可也不比你们一千铁林军差，况且，我们女真骑射功夫向来是极好的，若要联合，首先得要选一个领兵之人才是吧！”乌古论捧着酒碗喝了一口，抹了抹胡须上的酒渍说道。
这话出口，萧继先的脸色立即阴了下来，率领联军之人，除了自己还有何人能胜任？
女真野人竟然也敢在自己面前大言不惭，当真是翅膀硬了！
“既然这么说，咱们渤海国也不差啊，算算人数，咱们有五百骑，五百步兵，还有两百弓弩手，可是四国里头最多的，这领头将领，我大忠义来做也是没问题的！”
大忠义本意也并非想要做这个领头将领，只不过既然女真人提了，他不提的话，岂不是示弱？
朴述熙坐在一旁默默喝茶，对于眼下三国都要争这个领头将领的位置，他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还有三日便要军演，咱们还要浪费时日在这事吗？”萧继先沉着脸道。
“萧将军说的是啊，还有三日，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不如...抓阄？”乌古论看着萧继先皮笑肉不笑。
他们四人抓阄的话，无论是谁来做这个领头的，自己也都没话说，只要不是萧继先，这便更好了。
当然，要是他萧继先运气好，那也没有办法，自己认！
“抓阄？竟如此儿戏？”萧继先自然是不愿的。
他这手气一向不好，出去赌钱都是十赌九输，让自己抓阄，铁定是抓不到。
届时传回去说联军首领不是他们大辽，陛下想来会气疯了！
“不如这样，”萧继先强忍镇定开口，“你们不是仰仗宋国的生铁吗？我大辽愿意减价三成，如何？”
“你们契丹人的话，能信？”乌古论笑了一声，眼中满是嘲讽之色，契丹人向来高高在上，对待他们女真各部也从无诚意，眼下要是答应他这话，转头他就能不认账。
“可立字据为证！”萧继先深吸一口气道。
“字据？”大忠义摇了摇头，“我们渤海不缺生铁，再说在大宋地盘上，我要是答应了你这事，我还能不能走出云州都说不定，我们渤海对大宋称臣，不会做贰臣！”
大忠义说完这话后，还意味深长得瞄了一眼朴述熙，朴述熙端着茶盏的手一顿，心中浮现怒意。
要不是国主千叮万嘱不要同他们起冲突，自己也不会忍到现在。
辽国和宋国势大，可渤海和女真，自己何必要瞧他们的脸色？
还真以为他们高丽是软柿子不成？
“那就抓阄吧！”朴述熙突然开口，“我们高丽退出，只诸位参与就成！”
说完，他趁着看向萧继先的功夫递了个眼色，萧继先将喉咙口的反对声咽了下去，遂即道：“哼，既然如此，那就由不参与的你们高丽去准备抽签事宜吧，其他人，本将不信！”
“说的谁不是呢！”大忠义靠在椅背上，“要抽就赶紧抽吧，这么晚了，本将还得回去休息呢！”
朴述熙朝外头吩咐道：“把本将的鎏金匣子拿来！”
说完，他转头朝三人道：“既然是用我高丽的方法，便按照古法来吧。”
说话间，高丽仆从将匣子取了来，朴述熙接来打开，只见里头放着一套青瓷茶具。
“我高丽小邦，不过就是借花献佛，这是宋国真定府新烧的兔毫盏。”
“听闻你们高丽使团一进云州，就在榷场买了不少东西，这套茶器，也是那日买的？”大忠义笑着问道。
朴述熙点头，“诸位各选一盏，盏底有编号，选中‘壹’者为帅！”
乌古论身手拿起面前的茶盏翻来看，却见底部空空如也，不由哂笑，“这又是何意？”
“将军明鉴，”朴述熙拎起桌上的茶壶，而后将滚烫的茶水注入茶盏之中，“编号需注茶方显。”
说完，他将手中茶盏的茶水泼去，露出底部可三人看去，过然见茶盏底部一个浅浅的“叁”字显露出来。
“好，既如此，便开始吧！”大忠义点头道。
朴述熙将三个茶盏放在面前，随意调换位置将其打乱，趁此功夫朝萧继先又递了个眼色，萧继先看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茶盏，漫不经心得微点了点头。
随后，朴述熙用茶水注满三个茶盏，伸手道：“诸位，请！”
大忠义第一个选，他在朴述熙停手后就直接取了离自己最近的茶盏，一口饮尽之后翻转，“贰，可惜了！”
说完，他将茶盏放在桌上，看着迟迟未动的萧继先和乌古论道：“该你俩了！”
萧继先伸出手朝面前的茶盏摸去，可不料还没碰到茶盏，就见乌古论站起身，从自己面前将茶盏拿了去。
“既然是抓阄，取哪个都行，是不是？”乌古论拿着茶盏，看向朴述熙和萧继先二人。
不过他也就这么一问，并不指望他们回答，喝了茶盏中茶水后，翻转一看不由大笑，“本将运气好！”
说罢，他将空茶盏倒扣在桌上，底部赫然一个“壹”字显现其上。
“萧将军，不会不认吧！”
萧继先也没必要在喝最后一杯茶了，他脸色铁青，声音沉闷道：“自然不会！”
“哈哈哈，好，既然如此，明日卯时，城外校场恭贺诸位！”乌古论说完，大笑着出门而去。
大忠义也站起身来，“行了，总算可以歇着了，就这么点事非得折腾这么久！”
待二人都离开后，萧继先用力一踹，面前桌上的茶盏翻滚着落在地上，“哼，我还以为你这法子能有多好，还不是就这样！”
朴述熙看着满地碎片，眉头紧蹙没有开口。
谁让萧继先慢了一步，也不知在怀疑些什么，要是在自己停手的时候，像大忠义一样立即取茶盏，也就不会有这般事了。
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