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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演场地很大，外围设的这些观赏座位其实也看不清什么，按照朝廷的意思说，是为了感受现场的气氛。
曹彬本想着在点将台给赵德昭留个位置，也好让官家看得更为清楚，不过赵德昭还是拒绝了。
四国出使的使臣哪个不是人精，若点将台上莫名出现自己这么一伙人，难保不会引起怀疑。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混在百姓之中也是无妨。
“看，那是父—曹将军！”曹玮站着探出半个身子去，兴奋得指着点将台上曹彬的身影到。
周威站在曹玮身后，他眼下不仅得护好官家，还得护好曹家这小祖宗，也不知为何，这小子能得官家如此青眼，连曹大郎君都颇是嫉妒。
这次也是，两位殿下还是跟着杨妃出来的，官家亲自领着曹小郎君，真是稀罕。
“你小心着些，过来坐好，快要开始了！”赵德昭放下茶盏，朝曹玮招了招手说道。
曹玮“哎”了一声，一蹦一跳走到赵德昭身边坐了下去，转头见柳开神情紧绷，坐得也很是别扭，很是老成得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柳郎君不必紧张，赵大哥很好说话的！”
曹玮同赵德昭出门扮作叔侄俩，可按照辈分来看，曹玮是曹璨弟弟，还能唤赵德昭一声“大哥”来。
柳开听曹玮这话，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没紧张，就是有点儿冷，这会子风大，衣裳穿少了！”
曹玮只当柳开说的是真的，也不再管他，转头就朝场中央看去。
晨雾中的校场像一块巨大的磨刀石，将两军的锋芒磨得发亮。
杨业勒马立于朱漆帅旗下，指尖在枪杆上轻轻敲击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对面联军动静。
“辽人铁骑往左翼挪了半里！”副将压低了声音禀报，“完颜部骑兵在骂娘！”
杨业眯起眼睛，透过逐渐稀薄的晨雾，可以看见联军列阵出现了诡异的空隙，辽军同完颜骑兵之间，竟空出了足足百步的距离。
渤海人的藤牌步兵正手忙脚乱地填补缺口，好似块打满补丁的破布。
“看来他们并未商议妥当！”杨业轻声道。
便在此时，战鼓突然擂响。
杨业立即挺身，大喊道：“雁翎阵！”
说完，胯下白马人立而起，身后两千骑兵在他号令之下，快速分成三股洪流，他们手上长枪枪尖上包裹的红布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远远望去，整支骑兵就像一柄烧红的铁梳，朝着联军阵型的缝隙狠狠梳去。
联军阵前，乌古论的脸憋得通红。
他所率领女真、渤海骑兵，本该同辽国骑兵互为犄角，可萧继先的军队偏僻往旁边挪了半个马身。
“契丹狗！”乌古论看着冲来的宋军，不得不下令开始冲锋。
一千骑兵轰然启动，此时，渤海人的藤甲步兵仍旧没有完成变阵。
萧继先此刻正抚摸着坐骑颈侧的银铃，他眼睛盯着前方，直到女真骑兵冲出二十步才举起令旗。
“契丹儿郎们，随本将冲！”
得到萧继先的号令，辽国骑兵以更快的速度斜插上前，鎏金马鞍在朝阳下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两支精锐骑兵就像争食的狼群，互相挤撞着扑向宋军。
“散！”
杨业一声令下，宋军骑兵突然化作无数小队，女真骑兵手中的铁槊刺了个空，反而被后来居上的辽国骑兵挤乱了阵型。
有个契丹百夫长刚要喝骂，胸口突然绽开大团红渍。
尤成忠率领的弓弩手已经完成第一轮齐射，特质的弩箭在联军身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逼得他们只好退出军演。
查彦的步兵方阵此刻已经压到百步之内，这些披着轻甲的悍卒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让联军中的高丽人往后缩一寸。
当陌刀手开始小跑加速时，渤海将军朴述熙突然发现，自己身后的藤牌兵被辽国骑兵挡住了退路。
“他们什么时候到这里的？”朴述熙转头看去，却见已经无路可退，而若要不管不顾冲杀上去，他们高丽定然是第一个全军覆没的。
“该死！”朴述熙看向萧继先的目光仿若淬了毒了一般，遂即心底冷笑，罢了，这次参与军演也不是为了扬高丽国威，不过就是为了能与宋国重修旧好，能让他们高丽在夹缝中继续生存下去罢了。
赢还是输，于他们并无什么不同。
“冲！”朴述熙想着，既然如此，那就不如让他们看看高丽人的风骨。
“放烟！”就在这时，赵德芳的声音在校场上响起，而后，二十个陶罐划出天际，在半空炸成红云。
减半的火药震天炸响比不上从前的霹雳弹，但喷出的朱砂粉末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将联军染得仿佛是从血池子里捞出来的一样。
乌古论在烟雾中疯狂挥舞着长刀，他的骑兵在他身后就像没头苍蝇，有人撞上了辽国的马匹，有人被自己人的绊马索撂倒。
他用力朝四周看去，却见外围的辽国骑兵丝毫没有前来救援的意图，而是挥舞着马鞭在外围游弋。
乌古论瞬间想起在云州市集上看到的杂耍，他们是那被戏耍的猴子，辽国则是围观的群众。
“契丹狗！”乌古论又骂了一声，正要下令调整队形好突围之际，却见前方宋国的点将台上挥舞起了旗帜。
“暂停？”乌古论当即下令，传令兵将命令传至另外三国，朴述熙正不想同宋国硬拼，听到号令当即停了脚步。
大忠义同萧继先也一前一后停了下来，这番举动让周围的看客们也纷纷起身。
“怎么了？”
“怎么停了？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联军投降了？我刚才瞧着，他们已经快崩溃了吧！”
赵德昭眯起了眼睛，在他看来，此时联军左翼的高丽人正在溃散，右翼的女真人被自己人和辽军堵得寸步难行，而辽国骑兵正忙着收割本属于女真的战果。
整个校场就像一锅煮烂得粥！
正是要分出胜负的时候，且显而易见，大宋赢定了，可要说联军在这个时候投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周威！”赵德昭吩咐了一声，周威立即颔首，悄悄摸了出去。
片刻后他回到台上，朝赵德昭禀报道：“在外围警戒的杨延昭命人回来传的消息，说西北三十里烟尘大作，塔塔尔部的骑兵来了！”
“同曹彬说，骑兵换真箭，弩手备火箭，拿出真正的霹雳弹来！”赵德昭缓缓起身，“另外，让云州守军护好看台的百姓，若要起冲突，护送他们赶紧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