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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心这一整夜都没合眼,毕竟经历了太多惊心动魄的事。天微亮,她已坐在铜镜前精心梳洗打扮。只见她佩戴上一块洁白的面纱,恰好将脸上惨不忍睹的伤口完全遮住,仅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与一双美丽动人的桃花眼,只是因一夜未眠的缘故,眼球上有着少许血丝。
“这么久了,也该开馆行医了,说不定能在医馆与白衣公子相见呢…”她心中暗自思忖。
不久,罗兰心抵达医馆。趁着天色尚早,还没有病患前来,她仔仔细细地将医馆打扫了一番。整理完毕后,她静静伫立在门口,长及大腿的长发随风轻轻飘扬,散发着淡淡野菊香气。一身素洁的白裙衣袂飘飘,在风中簌簌作响,整个人看起来比先前消瘦了许多。她的目光在寥寥无几的人群中不断搜寻,满心期待能看到那道心心念念的白衣身影,望眼欲穿。
直到医馆来了不少病患,罗兰心忙碌起来才暂时将对白衣公子的思念抛诸脑后。偏偏这时,来了个吊儿郎当的男子。他听闻罗兰心是这一带最美的女子,为一睹芳容专程前来。众人皆知罗兰心已嫁为人妇,不会再有非分之想,但此人是个登徒浪子,根本不在意这些。趁罗兰心专心为病人把脉时,他一把扯下她的面纱。罗兰心那满脸纵横交错的裂痕瞬间展露无遗,这男子近距离看到后,吓得浑身一激灵,破口大骂道:“这…这哪是什么第一美人,我看是第一丑女,吓死老子了…”说罢,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罗兰心慌乱不已,急忙用手去遮掩,直到拾起掉落在桌上的面纱重新戴好,才稍稍镇定下来,但整个人依旧心潮起伏,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医馆中众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一片哗然。罗兰心羞愧难当,曾经的第一美人,如今却连一张完整的脸都不复存在。想到这里,她内心彻底改变,暗自想着:“他说得对,我现在是第一丑女,不该再奢望白衣公子的爱,更不能吓到他,我…我应该去死…”
罗兰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缓缓起身说道:“各位请回吧!今日的问诊就到这里。”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离开医馆,有人为美人被毁容感到惋惜,也有人因得不到的东西被毁而幸灾乐祸。很快,第一美人变成第一丑女的事便迅速传开了。
自那日被当众揭下面纱后,罗兰心不再执着于与白衣公子相见,一心求死。而她不知道的是,白衣公子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位王爷。
卧室中,房梁上悬挂着三尺白绫。罗兰心从凳子上缓缓站起身来,双手紧握白绫,将下巴放了上去,眼神中满是决然,声音颤抖着说道:“公子,来生再见…”晶莹的泪珠落下,划过伤口,只觉隐隐作痛。
她神色一凛,一脚踢翻凳子,全身的重量瞬间都压在脖颈处,白绫深深勒进白皙的脖子里,痛苦的感觉令她几近晕厥。
“哐当”一声巨响,门被外力撞开,一个领头的带着几名官兵冲了进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她。
领头官兵看着她满脸的伤口,说道:“你毁容的事迹传入我家老爷耳中,老爷以前的顽疾就是你治好的,他对你深表同情,怀疑你遭毁容一事与你相公一家有关,特命我等前来调查此事。”
罗兰心早已生无可恋,便将瘸腿男一家如何设计欺骗自己、又如何欺辱自己,以及自己杀死瘸腿男一家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纵使瘸腿男一家恶行累累,但也应由官府依法处置。罗兰心杀了人,只能按律被官兵带走。县老爷虽同情她的遭遇,却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给她定了罪。
罗兰心的遭遇传遍四方,人们纷纷为她感到惋惜。行刑当日,围观的群众格外多。见午时三刻已到,县太爷一声令下,刽子手将大刀高高举起。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洪亮且透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住手,住手…”县太爷也赶忙附和,盼着奇迹出现。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王爷一身华服,头戴冠冕,身后整齐地跟着两排随从,大步流星地赶来。
罗兰心也顺着声音侧头望去,这声音分明是那白衣公子的!看清来人后,她赶忙将头扭回来,心中满是慌乱,想要用手挡住脸上的伤痕,奈何手脚皆被捆着。
县太爷一眼认出王爷,赶忙从座椅上起身,满脸堆笑地上前行礼:“参见王爷!”
围观人群得知来人是王爷,纷纷喊道:“王爷救救罗兰心,救救罗兰心……”一时间喊声震天。
“什么?他是王爷?不可能…他从未和我提及…”罗兰心难以置信,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王爷径直走到罗兰心跟前,俯身仔细端详她的脸,心中如针扎般刺痛。罗兰心却因自卑,将头扭向一边。
王爷下意识抬手想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可马上意识到不妥,又直起身来,扫视众人后说道:“罗兰心根本无罪。本王曾到她的医馆就医,她告诉我,她的夫君杀了自己的二房及孩子,她担心自己有一天也会遭遇不测。于是,我对她说,如若她夫君一家要取她性命,她大可反杀他们自卫。她说不敢,我便赐予她一枚玉佩,说有了这玉佩,她出于正当防卫杀人无需抵命。”说罢,他目光落到罗兰心腰间的玉佩上,一把扯下,高高举起,向四周展示。罗兰心的事迹早已传开,王爷此番说辞虽不知真假,但众人都对这处置结果感到满意,纷纷散去。
许久后,两人来到一片苍翠的林间。反正脸已被王爷看清,罗兰心也不再遮掩。
“过去的这段日子,本王想你想得好苦啊!”王爷不敢直视她的脸,生怕她介意。
罗兰心深知自己毁容且知晓王爷真实身份,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但心中爱意难消。听王爷说想念自己,心中还是涌起阵阵甜蜜,开口说道:“王爷,如果不是那个男人设计骗我,我根本不会嫁给他,我……”
“好了,不要再说了,你的事,本王都知道了…”王爷凝视着她的脸,忍不住轻轻抚摸,眼中满是心疼。
然而,罗兰心却因过往的伤害产生了应激反应,见王爷的手靠近,瞬间惊恐地惨叫出声。
见状,王爷赶忙将她拥入怀中,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都过去了,别怕。你继续行医,以后没人敢欺负你,本王会保护你的。”
这番话让罗兰心心中涌起暖意,有了王爷的承诺,她不再有寻死的念头,只想常伴王爷左右。她红着脸,轻声说道:“王爷,其实…其实…其实我还是…”
“嗯?还是什么?”王爷松开她,一脸疑惑地问道。
“我还是清白之身!”罗兰心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
王爷眼神瞬间一亮,脸上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
罗兰心羞涩地继续说道:“我曾在书中见过一个恢复疤痕的药方,当时觉得定是不可信的偏方,但如今,我想试一试…”
王爷神色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认真说道:“兰心,本王曾立誓,此生只爱一人,只娶一人……”话未说完,一位女子从王爷身后缓缓走来。
此女身着华丽华服,令人震惊的是,她竟长着一张和罗兰心毁容前一模一样的脸。她走到王爷身后,掏出手绢,轻柔地为王爷擦去额角的汗珠,娇声说道:“王爷,人家等你好久了,你事情还没办好吗?”
王爷温柔地看向她,笑着说:“王妃,你先去一旁等我,我还有话要与她说。”
王妃拖着长长的裙摆,缓缓离去。她并不知道眼前满脸伤痕的女人毁容前的模样,也不知道自己正是因这张与之相似的脸才成为王妃的。
罗兰心瞬间明白了一切,原来王爷是因思念自己,才找了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女子。
“兰心,本王发过誓此生只娶一人为妻。之前,我以为这个人会是你,没想到……”王爷皱着眉头,语气满是无奈。
“王爷无需多言,兰心明白了…”罗兰心转身朝着远处狂奔而去,王爷担心她出事,急忙追了上去。因为前方,是万丈悬崖。
罗兰心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到了悬崖边也没有停下。她抬脚迈出,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往下跌去。
好在王爷及时赶到,一把抓住她宽大的衣袖,大声喊道:“兰心你先冷静,我拉你上来。”
罗兰心心如死灰,拼命扯着自己的衣袖,一心求死。
情急之下,王爷喊道:“我喜欢你,我还喜欢你,她不过是你的影子罢了。你先上来。”
“王爷,你不是发过誓,此生只爱一人,只娶一人为妻?”罗兰心情绪稍稍平复,问道。
“是,我此生只爱一人,爱的人就是罗兰心。我此生只娶一人为妻,我已有正妻,但我还可以纳妾。”王爷为了救她,急切地说道。
听闻此言,罗兰心主动伸出另一只手握住王爷的手,此刻的她,反而害怕掉下悬崖,无法与王爷长相厮守。
王爷臂力惊人,在罗兰心的配合下,将她拉上了悬崖。
后续的日子,罗兰心凭借着自己的不懈钻研,研究出了祛疤药膏。随着药膏的使用,她的疤痕渐渐消退,又恢复了以往的美丽动人。王爷要纳她为妾的事传入王妃耳中。王妃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着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罗兰心,明白了自己不过是个替代品,于是主动提出和离。从此以后,王爷的身边,便只有罗兰心这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