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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远没到落幕的时候
仿佛希望能在熟悉的饭菜香中，找回一些逝去的温暖。
夜幕完全笼罩了顾家大宅，水晶吊灯将暖黄的光铺满雕花餐桌，十二道精致菜肴在骨瓷盘中泛着油光。
却照不亮顾延舟眼底的空洞。
他盯着那道色泽诱人的豆角炖排骨，蒸汽模糊了镜片。
恍惚间竟看见沈月书系着碎花围裙，端着砂锅从厨房走出的模样。
“先生，您尝尝？”
保姆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顾延舟机械地夹起一筷子，软烂的排骨入口的瞬间，眉头突然皱成死结。
咸腥的酱油味直冲鼻腔，豆角生硬的纤维梗在齿间，与记忆中那入口即化的醇厚滋味天差地别。
“噗——”
他猛地吐在骨碟里，瓷勺重重砸在碗沿发出刺耳声响。
“对、对不起！”
保姆吓得脸色惨白，围裙上还沾着未洗净的油渍。
“以前都是沈小姐下厨，我看您总说腻，就……就按自己的法子做了……”
顾延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浮现出无数个相似的场景。
沈月书总说豆角要先过油锁住水分，排骨得用黄酒腌足两小时。
她会记得在砂锅里藏两颗话梅，说能让肉更软烂；甚至连摆盘的香菜，都要挑最嫩的叶尖。
而他当年是怎么回应的？
“就知道摆弄这些，科学家的脑子果然木讷”
“这味道十年如一日，你就不能有点新意？”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回三年前的雨夜。
沈月书浑身湿透地冲进家门，怀里却死死护着保温桶。
“医院的排骨汤太难喝，我给你炖了玉米莲藕的。”
她发梢滴着水，眼镜片上蒙着白雾，却笑得眉眼弯弯。
那时他刚和孟笑可看完电影，嫌她身上的消毒水味冲了香水。
不耐烦地把汤推到一边。
此刻餐桌上的汤还在冒着热气，却腥得让人作呕。
顾延舟突然觉得讽刺，原来最嫌弃的“一成不变”，才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馐。
他推开碗筷起身时，瓷盘与桌面摩擦出尖锐声响，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鸟。
书房的落地钟指向十点，顾延舟摩挲着抽屉里泛黄的实验日志。
沈月书清秀的字迹在台灯下忽明忽暗。
最后一页夹着半干的荧光玫瑰，花瓣早已褪色，却还倔强地保持着绽放的姿态。
他想起她在实验室晕倒前，攥着的就是这本日志。
想起她流产后苍白的脸上，还惦记着实验数据的备份。
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像极了医院的长廊。
顾延舟盯着手机通讯录里“沈月书”三个字，拇指悬在拨号键上方许久。
最终他将手机扔在一旁，靠向真皮座椅闭上眼。
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太过复杂。
他不愿承认那是愧疚，更不愿面对内心深处的动摇。
“过几天去医院看看吧。”
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书房里回荡。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婚戒留下的戒痕，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猛地清醒。
是啊。
他们还没离婚，这场利益联姻的戏码，远没到落幕的时候。
只是当他想到医院里那张苍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