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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代真一如刚才躲闪了王氏的目光。
这一刻，屋中再一次寂静了下来。
王氏将手中的帕子握的死紧，脸上似悲似哭。
门外的奴仆等不及又敲了敲房门叫王氏，柳鸣玉觉得王氏的状态不对忙让人进来，却见到最前面的一人竟然是太医，几乎是一进来就给王氏诊脉。
王氏也发觉了自己的情绪不宁对这胎的危害太大，她忙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宫中不少奴仆都已经从偏房出来了，此刻环绕在王氏身边有条不絮的忙着喂水劝解。
太医脸上的神色凝重了几分，一言不发的给了身边嬷嬷一个眼神，嬷嬷立刻就让人扶着王氏离开，这般匆忙……
柳湘灵脸色都白了不少，她不禁站起来追了数十步，可这时候就有一个宫人拦在了柳湘灵的前面。
“柳五小姐，娘娘现在情绪不稳，你们还是不要出现在娘娘眼前的为好。”
宫人说完又补了一句，“这几个月还是都不要在劳烦娘娘最好，娘娘这胎怀的辛苦，若是出了差错，柳五小姐可就是罪上加罪了。”
柳湘灵惊白了脸，“我母亲难不成有流产的预兆？！”
宫人并没有回答，她匆匆行礼跟着宫中的众人离开。
柳鸣玉跟在柳湘灵的身边，此刻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前世太医的这副表情她倒是经常能见到。
在她孕后期的时候，胎儿过大，太医一旦露出这副面容柳妃反而是神色最轻松的。
这是最不伤胎儿却能让母体死亡的方法。
如今柳妃已经没了，那动手的是她还是余皇后？
“灵儿……”
过分苍老的声音让柳鸣玉和柳湘灵两人纷纷惊回了神。
声音太过于熟悉，所以这一刻她们二人才会如此……
震惊。
几乎是木着回了头，柳鸣玉的瞳孔在这一刻紧缩。
不过是四五十的柳金在此刻竟然能清晰的看到鬓边生出来的白发！
数量之多，掩盖黑发，尽显老态。
这一刻的柳金不再如曾经能提着剑追着柳湘灵满院子的那位柳侯爷。
而是一个六七十岁将木之人……
一个人在自己眼前如此变化，柳鸣玉和柳湘灵两人半晌回不过神。
“这件事情，父亲会寻人帮忙。”
柳金给柳湘灵吃了定心丸。
言语认真，再不是刚才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柳鸣玉感觉到手中钝疼，回过神垂头这才发现柳湘灵正死死握着她的手。
她顺着看向柳湘灵，就发现她目光实在是惊恐。
柳鸣玉提醒，“嫡妹。”
柳湘灵依然回不过神的模样。
柳鸣玉没有在说话了。
她对柳金并没有感情都惊的心中五味杂陈。
可柳金是真真切切宠了柳湘灵十几年的。
柳湘灵的记忆中，柳金应该依然是那个说一不二，依然是那个能将她逐出府邸，也依然是那个想要杀了她，在她这一次回来骂她时会怒叫家法的正值壮年的父亲，而非是……
竟然寻不到几许活气的现在这副模样。
“叫府医！快叫府医！”
不知道是哪个小厮先反应过来，一切忽然就乱了。
搀扶着柳金的，请大夫的，奴仆们慌张四处奔跑的。
柳康适三人傻愣着的。
柳鸣玉感觉自己的手被握的更紧了，可柳湘灵依然没有回过神。
也许是实在……
无法接受。
柳鸣玉疼的嘶的一声，“嫡妹嫡妹……”
柳湘灵无意识中越发的紧握柳鸣玉的手，偏偏她手劲大得很，柳鸣玉总有一种自己的手骨要裂开的错觉。
“疼……”
一个字还没有落下，柳鸣玉忽的看到一片红衣快步而来，一记手刃直接落在了柳湘灵的胳膊上！
“啊！”
柳湘灵疼的回身，瞬间就将柳鸣玉的手甩开了，柳鸣玉一时不察向后连退两步，又一瞬被抱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甜香紧接着袭来。
“怎么回来不叫我一声？”
叶鸿云皱着眉询问，一边已经将柳鸣玉的手展开仔细打量，看已经发红时眉宇间皱的更紧了。
柳湘灵握着自己的胳膊回头狠狠瞪了叶鸿云一眼，也没有顾得上其他就立刻向着被柳金被带走的方向快步跟上。
叶鸿云正在给柳鸣玉的手吹气，又轻轻的揉着，“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来就看到勇侯府里面的奴仆慌慌张张的。”
柳鸣玉的目光这才落在了叶鸿云的身上，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叶鸿云在柳鸣玉的额头敲了敲。
“上一次回来不欢而散，我怎么能放心。”
“还有哪里伤到了，我看看。”
柳鸣玉头皮发麻急忙按住了叶鸿云的手，“没有了，你别乱来，这可是勇侯府！”
传出去她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叶鸿云见柳鸣玉这副模样很轻的笑了起来，“我有分寸，夫人放心。”
柳鸣玉没有带叶鸿云去见柳金，她回了明珠阁。
此刻燕梅刚听到小丫鬟们的禀告正慌张的要去寻柳湘灵的时候就看到了柳鸣玉来了，她微微惊异了一瞬就立刻上前想要询问柳湘灵的事情。
但却听柳鸣玉沉着声音吩咐：“给嫡妹收拾到前线的东西，越快越好。”
燕梅愣住了，她看了看一脸意外的叶鸿云又看向了柳鸣玉，“可这一次回来原本打算是要住半个月的，这还有好几天呢……”
柳鸣玉目光就这样落在燕梅的身上，她薄唇微微启合，声音压的很低。
“母亲和父亲都靠不住了，你让嫡妹留在这里是等死吗？！”
燕梅神色挣扎下一刻咬了咬牙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手中动作熟练的厉害，也不知道在前线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事情。
柳鸣玉看的心中叹息。
柳湘灵，是实打实在前线受了苦的。
也实打实的为了家国做出了自己的努力。
她做不到让柳湘灵死，但是她也不能让柳湘灵继续留在这里了。
柳金的醒悟，柳湘灵的愧疚害怕，这只会让他们关系越来越亲近，柳鸣玉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叶鸿云看柳鸣玉神色认真并没有开口说什么，他坐在了凳子上将柳鸣玉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依然给她揉着掌心，并不开口打扰她的思绪亦或者是现在要做的事情。
等了没有半个时辰柳湘灵就匆匆回来了，她眼睛里面都是眼泪，神情有些慌乱，见到柳鸣玉的时候忽的就落了泪。
“庶姐！父亲他……”
“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了这样？！”
府邸中的人不少，可柳湘灵却发现唯一能诉苦的人竟然只余下了柳鸣玉。
“母亲也是被太医带走的，你说……你说我……”
“府医怎么说父亲的事情？”柳鸣玉毫无感情的询问。
“要静养……府医说父亲遭遇大变心绪乱了，若是不好好静养可能会出事！”
柳鸣玉冷眼看着柳湘灵哭哭啼啼的模样，她声音清晰也带着一抹干脆。
“你之前进宫同皇上说要母亲做皇后的时候应该就明白你已经得罪了皇上。”
柳湘灵不明白，她哭的压抑且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