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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灵缓慢的叩头，这一刻她心中想到的是在金国寺的山上。
她母亲全身没有一块好的皮肉……
“柳湘灵。”
赵皇开口，威严中透着几分劳累的浑浊。
柳湘灵抬头的动作一顿，她这一刻忽然想到了她母亲说的，柳鸣玉将弄进宫的数个女人送上了赵皇的床。
如今赵皇如此……
柳湘灵一点点的抬起眼睛看向赵皇。
此刻赵皇的面容比她上一次回来看到的还要衰老、
曾经看着还算是精神的赵皇，如今她再看竟然只感觉他只剩下了一副空壳。
柳湘灵如果没有去过战场上自然是看不出来这幅差别的，可是她在战场上面见过精力最充沛的儿郎，也见过一个人死的时候面色逐渐在改变。
她亲眼目睹的太多了。
“朕记得你在战场上面的功绩，可你应该知道，这些和你勇侯府通敌的事情不能抵消万分之一。”
赵皇沉着声音开口，蕴含着怒意。
可柳湘灵感觉不到。
这非常的不对。
发怒不是这样的，柳湘灵在柳金还活着的时候三天两天的就会这样激怒柳金一次，但柳金就如现在的赵皇一眼。
他们根本没有发怒。
这一刻柳湘灵想到了更多。
柳乐咏说的那句柳鸣玉不敢。
柳鸣玉应该不知道。
郑奇说的柳鸣玉救过他……
再到如今柳鸣玉如此直白的手段。
勇侯府中从未出现过的银钱。
若是这些还看不出来什么，那柳湘灵就真的不用再去前线了。
她明白了。
她终于……
柳湘灵落下了眼泪，眼神中的悲切让赵皇误以为柳湘灵是在哭他说的话和勇侯府。
赵皇垂眸看着柳湘灵的这一幕，他又一次开口道：“朕给你一个救你和救你母亲的机会。”
柳湘灵直直的看向赵皇，看着她触碰不到的高位，看着她无法报的仇。
她心中万千的情绪此刻也只能压下去，“皇上……”
“去前线，你只要能将军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勇侯府还有在建的可能。”
柳湘灵听到这句话终于明白为什么了。
为什么勇侯府会在这个时候被灭。
赵皇需要一个没有仪仗的……需要一个只能仪仗他的人，从今往后她要完全听从赵皇的所有。
只有这样，勇侯府才有可能……
柳湘灵重重磕下头。
如今京城里面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可是她去过前线，她知道这件事情……
根本不可能。
前线的兵马一多半在国公府的手中，一小部分还忠诚于郑奇。
她将她母亲的嫁妆带过去帮助的这一份功绩……
抵不过柳鸣玉和她舅舅的千分之一。
“臣女……遵旨！”
柳湘灵闭着眼睛，许久没有抬头。
她母亲就快要生产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她的母亲出事情。
她……
“皇上……皇上！”
“那位娘娘发动了！”
柳湘灵猛地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赵皇大步走出了御书房的身影。
柳湘灵跟着追出去，李成拦着柳湘灵不动声色道：“柳五小姐，你若是还想要那位娘娘活着，此刻还是不要过去的好。”
柳湘灵又是一愣。
也又是明白了过来。
太子因为余皇后背后的母家左相的原因在那些年一直左右着赵皇的决策。
如今只要勇侯府还能存在一日，往后就有可能变成第二个太子
柳湘灵在这一刻看向了自己。
她的存在，赵皇是不会想要留着的。
即便是她将前线的所有兵权收了回来，勇侯府不可能在存在，她也就会成为一颗用过的棋子。
“好。”
柳湘灵没有在跟着过去，她转身大步离开，只是柳湘灵没有出宫，她去找了柳鸣玉。
和她比起来，柳鸣玉在这个时候过去可能更合适一些。
柳湘灵一路疾行好不容易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柳鸣玉正和叶鸿云匆匆走出，看到她的时候一愣。
柳鸣玉的立刻上前两步看着他询问，“勇侯府……”
柳湘灵打算了柳鸣玉的话，“先去看母亲！母亲发动了，你……”
柳鸣玉对着身后的叶鸿云道：“你先过去。”
叶鸿云点了点头，没有再迟疑立刻离开。
柳湘灵不解的看着柳鸣玉，“你为什么不过去，你过去的话可以进产房中，那些稳婆是没有人敢对母亲下手的！”
柳鸣玉攥着柳湘灵的手，她眼神很认真的询问，“勇侯府抄家了？”
听着柳鸣玉这么灵通的消息，柳湘灵在这一刻只觉得好笑。
曾经柳代真想要让柳鸣玉帮忙，那时候一直不做声的柳鸣玉又会是因为什么？！
“我只问你一句话。”
柳湘灵紧紧的抓着柳鸣玉的手，她的声音很沉，将声音压的近乎自己都听不到。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皇上才是……”
柳鸣玉一双清澈的眼睛落在柳湘灵的身上，她未发一言，柳湘灵已经盯着她又开口：“别骗我了，勇侯府已经抄家了，我也……”
柳鸣玉笑了笑，“嫡妹，去前线吧。”
柳湘灵瞳孔一缩。
因为柳鸣玉的没有反驳，也因为柳鸣玉的话。
“你怎么知道？！”
她过来的时候很快，就算是御前有柳鸣玉的人，那怎么会……
柳鸣玉松开了柳湘灵的手。
“皇上留着你是要你护着小皇子，只是皇上允许你护他到什么时候，亦或者是不是允许你出现在他的面前，你我应该都不知道。”
柳湘灵死死的盯着柳鸣玉，她也抓着的柳鸣玉的手。
“柳鸣玉，上一次你和我这样说父亲死了，这一次……”
柳湘灵顿了顿，“柳鸣玉，你告诉我，这些事情有多少是你做的。”
她认真的盯着柳鸣玉，想要柳鸣玉给他一个答案。
柳鸣玉垂下了眼睛。
“走不走是你的选择，留下来的话……”
柳鸣玉似乎叹了一口气，但是她没有再说什么，向着叶鸿云的方向就要赶过去。
柳湘灵大喊，“柳鸣玉，皇上答应了我母亲会没事的！”
她的身后，脚步声一直没有停，柳湘灵愣了愣。
她缓缓回过头看过去，柳鸣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一片寂静中，一道声音响起。
“二小姐。”
柳湘灵没有回头，那人走近给她行礼
“二小姐，奴婢是迎春，想要和二小姐说一句话。”
柳湘灵的眼睛这时候才微微转动，她看向面前这个脸上带着一些细密伤痕的丫鬟，
“你是谁？”
柳湘灵皱着眉开口，迎春就知道柳湘灵没有听说话了，迎春没有在解释自己是谁，她缓声开口：
“二小姐，你和夫人的牵扯越深，皇上也不会让夫人活下去。”
“你若是干脆的离开京城，皇上兴许会留夫人来保护小皇子，等你……”
“在前线能收拢兵权。”
柳湘灵这一刻眼眸颤动。
明明去御书房的是她，可现在她怎么觉得每一个人都要比她更清楚御书房中发生的事情？！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柳湘灵眼珠转动的很慢，她一点点的看向面前的丫鬟。
“你能保证？！”
迎春顿了顿，她没有在劝，只是行了礼就转身回了房间。
柳湘灵愣住了。
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柳鸣玉不会在苦口婆心的为她讲清楚每一件事情。
这个小丫鬟也不会一次次的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