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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显然恨屋及乌，一提到陆氏，火气就没来由地往上冒，咬着牙说道。
“宋玉婵那丫头心里估摸着还在记恨我。我让她跪祠堂，她估计心里不服气着呢，这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看着是个老实的。”
“可是骨子里的性子却并不温顺，指不定跟她那个娘是一个性子，真是家门不幸！我好端端的儿子，就被这母女俩给霍霍了。”
嬷嬷低眉顺眼，不敢说话。
佛堂里的气氛骤然降了下去。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个丫鬟的禀报声：“老太太，三夫人和大姑娘来了，说是关于三姑娘的事儿，想跟老太太商量。”
老太太对宋玉婵母女怒火未消，不过此刻丫鬟突然打岔，她的怒火又转移到了宋玉荷身上，没好气对外斥道。
“让她们去正屋等着，我待会就来！”
外头丫鬟应了一声就走了。
老太太抬手，嬷嬷连忙弯身去扶。
老太太冷哼一声，浑浊的眼眸里倒映着佛堂烛火的光辉。
“一个两个都不省心！说到底都怪陆氏，开了个坏头，说不得三丫头就是跟着她学坏了，真是个丧门星！”
……
清风苑。
“说说吧，你是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的？可别编瞎话骗我，否则的话——”
宋玉婵话没有说完，但威胁意味很浓。
夏槐眼下只为求生，自然不敢欺骗宋玉婵，见二姑娘一心想知晓的秘密，夏槐也不敢隐瞒。
她擦了擦眼泪，哽着声音说道：“二姑娘想知道，奴婢就说，那还是三年前的事，我还记得那天晚上下着大雨，什么时辰奴婢忘了，但总归是后半夜。”
“那天三姑娘白日里吹了点冷风，到半夜突然发起了高热，因为下了雨，下人们都各自回房歇着了，奴婢负责守夜，当时奴婢瞌睡间听见三姑娘似乎在喊什么，起来便发现三姑娘发了高热。”
“奴婢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没什么经验又四下无人，吓坏了，也顾不得什么，便打着伞去了三太太的院子。”
吸了吸鼻子，夏槐继续道。
“当时三太太院子外也没人守着，奴婢进去自然没人通报，但三太太屋里的灯火还亮着，奴婢当时还挺高兴……”
夏槐说到这儿，像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表情都变得有些惶恐。
“奴婢当时正准备敲门，可还没上手呢，屋里突然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然后就是三太太骂人的声音。”
“奴婢吓坏了，不敢进门，就想着要不等等再进去。却没想到站在门口，不小心听见了三太太跟容嬷嬷的对话。”
夏槐的肩膀缩了缩，看了一眼宋玉婵。
宋玉婵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攥紧，不过语气依旧平和：“说什么了？”
夏槐垂下眼睛，开始模仿当时两人的说话声：“隔着门板奴婢也能听见，三太太很生气，她说——一个江湖骗子居然还敢威胁我！马上把他找出来，我要杀了他！”
“然后就是容嬷嬷劝说的声音，她说——夫人，那江湖骗子有些手段，他仅仅从咱们宋家发生的这些事上便能猜出前因后果，还起了讹诈的心思，说明胆子不小，且这送信还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时，趁我不注意，塞进奴婢手上的，可见此人心思缜密，又胆大心细。”
“咱们若是不如了他的意，恐怕后果难料，那狗东西可是在信上说得清楚，要是不按照他的要求把买药的银子送去城外破庙佛龛下，下次他就要把夫人您的所作所为写成信，然后送到大老爷或者老太太手上。”
“要是让大老爷和老太太知道，陆氏和二老爷是因为被您故意下了药，才失了理智，乱了伦常，恐怕……”
说到这里夏槐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眼嘴唇有些发白的二姑娘，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丝怜悯。
不过想到自己的处境，又觉得自己同情二姑娘显得有些可笑。
不过，自己的亲生母亲被人陷害，毁了名节又失了性命，二姑娘还是挺可怜的。
夏槐抿了抿唇，继续道。
“当时，三太太就让容嬷嬷闭嘴了，显然是生气了。里面沉默了好一会儿，三太太才叹了一口气，就妥协了。”
“然后三太太就让容嬷嬷把五百两银子送去，还让容嬷嬷多带上几个人偷偷守着，要是抓住了取银子的人，务必要揪出郭道士，然后杀了才能永绝后患。”
回忆起三太太后面说的那番话时，夏槐都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动不动就杀人，实在是太狠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平日里挺畏惧三太太的，就是因为那天晚上她不小心看见了三太太的真面目。
夏槐看着一言不发的二姑娘，回忆了一下又说道。
“然后容嬷嬷就答应了……后面还说了什么，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怕他们出来，也生怕被人撞见，就赶紧跑了。”
“奴婢也不敢声张，那段日子都不敢去三太太的院子。”
“奴婢知道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恐怕第一个就要被灭口，所以只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夏槐开始委屈巴巴。
“正是因为不小心偷听了这个秘密，奴婢当天没敢找三太太请大夫给三姑娘看病。第二天三太太发现三姑娘高热后还打了奴婢十耳光……”
夏槐说到这，语气中充满了幽怨，她红着眼圈看着宋玉婵。
“二姑娘要是不信，可以派下面人去问问，那天是不是这么个情形。”
宋玉婵深吸一口气，搭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攥着，指尖都有些发白。
“原来是这样……”
虽然上辈子听宋玉瑾说起过，但母亲到底是如何中了药，中的什么药，以及这下药的人是谁，宋玉婵都不是很清楚。
之前猜测张氏，那也是按照结果来看。
毕竟母亲出事的时候，有这个本事做成这件事的，也就只有张氏了。
“很好！”
宋玉婵眼底慢慢浮现出一抹杀意。
屋里静悄悄的，气氛很是沉闷。夏槐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而宋玉婵不知出了多久的神，突然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槐，盯得后者后背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