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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叫大师来帮朕讲解经书。”
卫邀月凌厉地盯着慧能，道：“讲到什么时候？讲完了，我亲自送大师出去。”
“不用了，朕准备让大师在此多住几日。”
“什么！？”
一想到此后的几天，天天都要见到这个混蛋老和尚，卫邀月就难以忍受。
“别的地方不能住吗？非住奉宸殿？”
景帝快要失去耐心了，不耐烦道：“你哪那么许多的问题？再多嘴，就出去跟太子一起跪着！”
是啊，燕琢还在外面跪着呢。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把燕琢弄出去，不然皇后很快就会知道此事，又该心忧劳神了。
“陛下，看在太子一片孝心的份上，您就让他回去吧。我这就出去劝他，他今后定不敢再胡来了。”
“唉......”景帝也是被她吵得心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挥手道：“去吧。”
卫邀月突然发现，景帝手中的茶盏有点眼熟。
那好像是在元城时，贺兰枭送给福公公的那套茶具。
贺兰枭买送这套茶具是为了收买福公公，可是现在它怎么会出现在景帝手里？
卫邀月疑惑，但也不敢在景帝气头上再多嘴去问。好不容易得了恩典，她便飞奔出殿，和福公公一起将燕琢从地上给架了起来。
到这时候，燕琢还在嘴硬：“干什么？不用你帮本宫求情！本宫无畏，偏要那老僧死！”
福公公吓得佝偻，窃窃道：“小声点小声点呐殿下......您不是不知，陛下他近些年钻研佛法，过往就多次派人去请过慧能大师。只是大师一心苦修，多番推辞，陛下也不愿强求。这次曹贵妃将大师请进宫来，陛下礼遇有加，您说您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陛下对着干做甚呐！”
“那我母后的委屈呢！？母后生辰之日，却被人诽谤成不祥之人，父皇他......”
“行了。”卫邀月生怕他再说下去，让景帝听了，又要罚他。
“那混蛋还要在宫里待上几天，我们先保全自身，不愁没有机会抽丝剥茧，揪到他的小辫子。”
燕琢隐忍道：“这场火起得蹊跷，必是有人从中设计。我这就去派人细察，定不让奸人得逞！”
“是了是了，殿下这样想就对了！”
福公公说着，突然从怀中掏出半个破络子来，悄摸摸交给燕琢，道：“康寿宫的火是从库房起的，那边日常鲜有人去，如何会突然起火？老奴去查看时，恰好在地上捡到了这块烧了一半的络子。殿下拿去，或可查到些线索。”
福公公服侍景帝多年，可以说是看着燕琢长大的，他心里偏向着些燕琢，按理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
可是卫邀月总觉得，他这一举动，好像有点不对劲。
眼下为了证明皇后的清白，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有人帮总好过跟无头苍蝇一样去查。
燕琢也没多想，点了点头，收下络子便急忙出了奉宸殿。
看着身旁一脸慈母笑的福公公，又想到刚才景帝手中的新茶盏，卫邀月忍不住问：“福公公。刚才我在殿内，看着陛下换了新的茶盏，看上去......怎么与贺兰枭送给您的那套，一模一样？”
福公公平静道：“不是一样呐，那就是贺兰将军送给老奴的那套。”
“可当时我见公公您对那茶盏十分喜爱，怎么会忍心割爱送给陛下了呢？”
福公公呵呵一笑：“卫娘子以为，老奴为何会那般喜爱这茶盏呢？”
卫邀月寻思了一番，缓缓摇头，道：“不知。”
“自然，是因为陛下喜欢。”
福公公面向奉宸殿，恭顺谦卑地弯了弯腰，继续道：“老奴侍奉陛下二十余年，早已将自身喜恶置身事外。陛下所喜，便是老奴所喜，陛下所忧，便是老奴之忧。至于茶盏，也本就是想着陛下喜欢民间的精致手绘，这才斗胆从将军手中收下，转呈给陛下的。”
瑟瑟秋夜渐寒，卫邀月在风中凌乱。
这怎么说得通呢？
“可是公公既然只是为陛下手下的茶盏，那当日您大可不必给贺兰枭面子，不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通融我俩相会。怎会......？”
“卫娘子以为，是老奴通融了你们？”
话说到这，卫邀月已然明了其中深意。
“公公是说，是陛下授意您这样做的？这怎么可能呢？陛下那么讨厌我，见我接近贺兰枭，恨不得把我关进十八层地狱里去，怎么可能容许我们私下相见呢？”
福公公烦忧又心急道：“卫娘子当真以为咱们陛下是那般不通情理之人么？您当真以为，陛下他是恨你的？陛下乃九五至尊，天下共主，他若真想彻底分开你与贺兰将军，他杀了你就是了，何必那般费劲？卫娘子您说话做事向来不拘小节，惹恼了多少王公大臣？陛下若是愿治您的罪，您早就死了八百回了，可您为何还能好好地活着？为何还能轻而易举地拿下青云台？为何还能被接入宫中由皇后亲自教导？”
回想自从认识景帝以来的种种，她好像从未真正地惧怕过景帝。
即便有好几次，景帝仿佛真的动了真格的，拿性命要挟她妥协放弃贺兰枭。可是哪一次，他也并未真的伤害过她。
他是皇帝，杀人根本无需缘由，更何况卫邀月只是一个岌岌无名的小蝼蚁，景帝的爪牙可以无声无息地处理掉她，让她消失得如同人间蒸发。
可是他没有。
“为何一定要这么别扭呢......其实有些事，他明明可以直接说的。”
福公公浅浅叹息：“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实在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其实......”
“福公公！！”院外跑进来一个小宫女，大声叫喊着。
福公公一看便认出，这是裕妃身旁的贴身婢女。
“出什么事了，这般焦急？”
小宫女急得泪流满面，哭得跑得几乎要断了气：“我们裕妃娘娘她......她突然腹痛呕吐，方才直接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