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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卫邀月快速地收拾了情绪，带着贺兰枭往睦陵后山的方向前行。
下过雨的山路泥泞难行，睦陵的后山又是处于山的另一侧，所以这一路上，他们走得并不算快。
天气渐渐要晴了，这样的情形并不利于藏身，而且睦陵里的守卫也随时都可能出来巡查。
眼看着转了一圈儿也没看到什么异常，卫邀月摸着肚子道：“我看这儿也没什么，不如咱们下次再来吧。爬了这么久的山，我肚子都饿扁了......”
卫邀月话刚说完，贺兰枭突然侧着耳朵，神情一变，压低着声音，“有人来了。”
好像自打贺兰枭的眼睛看不见以后，耳朵便变得出奇得好使。卫邀月从不怀疑他会听错，立马拉着他在草丛里蹲下身来。
没多久，近处的林子里果然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
那脚步听起来像是个女人，又急又快，像是在赶什么着急的事情。
卫邀月没敢露头，生怕暴露，但是她心里猜着，这人或许是彭姑姑。
她正愁没办法确认，另一头，却又传来了另一人的脚步声。
那人一边往这走着，一边道：“你怎的才来呢？我还以为你今日不来了。”
女人娇嗔道：“怎能不来呢？我惦记着你，自然是日日都要来的。”
卫邀月立刻听出来了，那女人正是彭姑姑！
那么这个男人又是谁呢？他跟彭姑姑是什么关系？
只听那男人又不悦道：“自从那公孙杰来了，你一日比一日忙！我看你是不是跟他勾搭上了！？”
“季扬！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这年纪，本早该可以出陵去了！要不是为了你，谁愿意守在这这死人墓里！？”
彭姑姑一顿撒娇似的抱怨，男人的心又软了，用尽了好话地去哄。
躲在草丛里的卫邀月和贺兰枭静静地听着外面那俩人调情，挨得极近的两人，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体温，气氛一下子就莫名其妙了起来。
卫邀月的脸火热，简直是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要不是为了探查情报，谁受这份儿罪啊。
不过好在他们还真听到了点有用的信息——
叫季扬的男人说，“那公孙杰就是个外光里不光的驴粪蛋子！王爷要办成此事，这么些年不还是靠着我？！等大事一成，我季扬定会飞黄腾达，到时候他公孙杰算个屁！？”
卫邀月和贺兰枭在草丛里蹲了许久，等那俩人走远了，他们才敢出来。
蹲得太久，卫邀月的腿都麻了。
“贺兰枭，你说这男的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苍山之内，我还没听说有人安家呢。”
贺兰枭慢慢地朝着刚才季扬站着的地方摸索而去，突然表情有点紧张。
“怎么了？”卫邀月问。
“这里，有一股味道。”
卫邀月拱着鼻子闻了闻，“没什么味道啊。”
“不。刚才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我就隐隐闻到了一种味道。有点像是......某种金属的味道。”
金属，崇王，大事......
这些关键词串联起来，不难让人猜到，那男人是在苍山里密谋什么。
卫邀月心头一紧，“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天已经彻底晴了。
贺兰枭神色恢复了平静，似乎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今日我们先回去吧。我会给方申写信，让他先帮我查一查这个季扬的底细，再做打算。”
也是。今日已经错过了时机，要是继续逗留下去，说不准不但没办法找到线索，反而将自己搭进去。
卫邀月揉了揉腿肚子，“行，正好我也饿了。”
可她一低头，兀然瞧见自己的脚边正趴着一条碗口粗的大蛇，吓得她魂飞魄散，整个人像要起飞似地奔向了贺兰枭。
“救命啊——”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蹦三尺高，像个考拉似的挂在了贺兰枭的身上，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贺兰枭的怀中。
“贺兰枭，有......有蛇。”
贺兰枭先是错愕了一下，旋即立马也机警起来，轻轻拍着卫邀月的后背，“别怕，我没有听到声音，即便真的有蛇，也应是没有跟过来。”
卫邀月不放心，“那蛇好大一条。你仔细，仔细听听。”
贺兰枭又仔细侧耳听了听，实在是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他安抚着卫邀月，将她轻轻放了下来，“你在此处等着，我去探一探。”
惊魂未定的卫邀月来不及拦住他，居然真的就让一个眼盲的人替她去找蛇了。
“贺兰枭，算了，没跟过来更好，咱们还是绕开它走吧。”
贺兰枭拿着拐杖在地上四处敲击着，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蹲下了身来。
卫邀月看着那位置，就是她方才站着的地方。
她心头一紧，赶紧吆喝道：“你干嘛，你快闪开别招惹它啊！”
谁知贺兰枭不仅没有躲开，反而还徒手去抓。
卫邀月两眼一瞪，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贺兰枭有本事，却不知他已经如此自信，自信到不要命了。
可下一秒，空气里却只剩下尴尬。
贺兰枭用拐杖敲了敲那盘踞在落叶里的“蛇”，扭头问卫邀月，“招惹它，它还能咬我不成？”
卫邀月仔细一看，那“大蛇”居然只是一段暴露在泥土之外的树根。
“我......我一定是饿晕了，这才看花了眼。你别笑话我啊。这荒郊野岭的，看错也很正常的好吗。”
贺兰枭浅浅笑着，“没错。”
这种笑，在卫邀月眼里，完全就是取笑。
“有什么好笑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难道贺兰将军就天不怕地不怕吗？”
贺兰枭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起来。
“曾经是。”
卫邀月又问：“那现在呢？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贺兰枭的神色落寞，低声沉沉道：“最怕失去自己心爱之人。”
山间的风清凉地拂在脸上。
卫邀月突然脑袋抽筋一般，问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你心爱的人，是谁？”
贺兰枭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只是完全不假思索地道了一句，“卫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