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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此话一出。
几乎整个养心殿内瞬间就变得一片寂静了。
无论是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还是分列两侧的文武百官。
在听到杨宁这句话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丝毫没有一分一毫的迟疑。
“宁儿，你在和朕说笑是不是啊？”
大乾皇帝还是最先回过神来的。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笑道。
“怎么可能会是说笑？”
杨宁嘴角一挑，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坚毅之色。
而听闻杨宁此言。
大乾皇帝脸上强挤出的几分笑容，也都在一瞬间阴沉了下去。
就连分列大殿两侧的文武百官，眼神中更是生出了阵阵不可思议的颜色。
要知道。
东北乃是一个内陆大地。
东北三面环山，只有南方有一个极为狭窄的口，可以供给东北方面的所有漕运。
想要开辟漕运路线的话，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从南边那个狭窄的小口进行修建。
关键是。
距离东北方面最近的一个漕运路线。
那也是京城的。
从京城到东北的关口，至少也要八百里路程。
这八百里路程可不是开玩笑。
这里是古代王朝，无论是生产力还是技术水平都是有限的。
想要将京城和东北之间的漕运路线打通。
所需要耗费的时间、人力、物力财力，都是一个极为恐怖的天文数字。
关键是。
就算将东北和京城之间的漕运路线成功修缮成功，又能够怎么养呢？
先前就已经说了，东北就是一个十足的内陆地形。
与其接壤的除了东南部有一小部分是有湖水存在。
其余与之相邻的所有国家、地区、部落，全都是草原或者山脉上的。
在东北弄出一个水军来。
恐怕就连最基本的战争都没有吧。
况且。
如今大乾的水军全都聚集在江东一带。
若是想要在东北正式开辟海军。
那就需要有专业的海军来进行训练和指导。
难不成！
大乾皇帝轻抚下颚，脑中的震惊逐渐平息了几分。
旋即。
他将目光落到了杨宁的身上，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狐疑之色。
心中更是默默嘟囔道：“难不成，这宁儿是想要借着东北开辟海军的名头，将驻守在江东方面的海军抽调走，以此来削弱老三在江东一隅掌权的级别？”
想到这儿。
大乾皇帝的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纠结。
可现在不是争权夺利的时候啊。
要知道，江东一隅彼时确实是在遭受着倭寇的入侵和各种各样的影响。
若是在这个时候，将江东方面的海军抽调走的话。
来日若是出现倭寇大幅入侵江东沿岸的情况。
那三皇子杨建无论如何也是无法抵抗得住的啊。
关键是，就从当前的情况来看。
江东方面确实是存在着相当不俗的倭寇问题。
若是不能对江东方面的倭寇问题进行一个及时的处理的话。
那么江东百姓，乃至整个江东税收，在未来的几年之内都会出现大幅度的削减。
要知道。
大乾王超之所以能够屹立百年不倒，并非是因为大乾王朝的水准有多么高，也并非是因为大乾王朝的军队有多么强大。
大乾王朝之所以能够林立在东方数百年不倒，唯一的原因，就是大乾的家底够厚，怎么弄都嚯嚯不没。
而能让大乾王朝有如此底气，有如此财力的。
两个大功臣便是江东和江南。
江南和江东毫不夸张的去说，这就是大乾王朝的两颗摇钱树。
只要江东和江南的职能正常运行，只要江东和江南尚且还有一日在大乾王朝的掌控之下，
那么，大乾王朝就算是被攻入了本国国土，也依然能够扛得住。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这个道理。
“殿下，东北方面大多都是平原和山地，连大江都没有几条，要海军干什么？”
“是啊殿下，就从当前的情况来看，东北方面已经拥有了水平不俗的火铳军在，而且还有着五万灵活作战的兵员，绝对是够应付一切战争的了。”
“难不成，是殿下在东北就藩之时，发现了有大水？”
随着一个官员一脸好奇的看向杨宁。
养心殿内分列大殿两侧的文武百官，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杨宁。
若是杨宁开辟海军，兴建漕运的原因，是因为在东北方面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大水，也就是海洋的话、
那可就赚大了，到那个时候，在被专业人士考察完成确认之后。
别说是开辟海军、兴建漕运了。
说不定，户部的那群老油子，就得第一个站出来，说什么要修建港口码头之类的屁话。
可杨宁闻言，只是淡然一笑。
而后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有。”
而此话一出。
才刚还满脸期待的朝中文武百官，此刻就像是一群蔫了的茄子一样。
个个黑着脸，眼神中满是空洞麻木之色。
就连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闻言，眼神中也不禁闪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不悦之色。
大乾皇帝龙袖一挥，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沉声之色道：“宁儿，不要再胡闹了，东北现在不需要海军，若是有朝一日，你的大炮能将东北平原造出一个大坑，恰逢东北平原再下雨几年。
等它蓄出了一个大水，朕再给你调配水军吧！”
听闻此言，分列大殿两侧的文武百官，皆是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看向了正中间站着的燕王杨宁。
“看来燕王殿下还是与之前一样啊、”
“是啊，都说燕王殿下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刻在我看来，燕王殿下仍旧是那个寻常的憨皇子啊！”
“在东北平原兴建海军，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还要被人怀疑，看来这大乾朝堂的水，是当真深的要命啊！”
众官员闻言，都不禁露出了一副淡然的表情，三五成群的热议了起来。
可还不等众人回过神来。
杨宁便双手一拱，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坚毅之色的拱手称道：“回禀父皇，儿臣绝没有在开玩笑的意思，儿臣今日所言皆为实实在在的话！”
嗡——
此话一出。
几乎前一秒还气氛轻松的大乾养心殿，就在此刻瞬间变成了一种极为不自然的存在。
众官员面面相觑，才刚三五成群热议讨论的画面同时消失不见。
见此一幕，无论是大乾皇帝，还是在门口跪伏在地的小太监，眼神中都不禁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错愕之色。
他们本以为，这只是燕王杨宁的一个玩笑话，没有任何人想到，这会是燕王杨宁说出来一句实实在在的话！
不对！
这已经不能称得上是话了！
又要兴建漕运、又要开辟海军。
而且，燕王杨宁说话的位置还不是一个寻常的宴会厅。
这里是养心殿，是能够决定大乾王朝超过八成所有事宜的养心殿！
在这里，就算你说的话再怎么不切实际，再怎么驴头不对马嘴。
也都会被当堂的小文员给记下来，然后纳入到当天的档案之中。
成为百年之后，人人都可以观摩的一段对话。
“宁儿，你是……认真的？”
大乾皇帝深吸一口气，语气中还是明显有几分试探的意思。
而听闻此言，杨宁则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他双手一拱，猛地冲着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沉声说道：“启禀父皇，东北方面的海军是必须要设置的，海军对于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必须的。
这一方面是能够作为江东方面的备用军使用，另一方面，则是可以进行全国范围的支援，此外……
这东北海军尚且还可以对外进行租借！”
“哦？租借？”
一听到培养东北海军能赚钱。
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兴致。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捻着两撇八字胡：“仔细说说，这东北海军是个什么租借的方法，若是当真能赚钱的话，应当是几年回本，几年盈利，又能盈利几年？”
听闻此言。
分列大殿两侧的文武百官，眼神中也都不禁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好奇。
毕竟，燕王杨宁的母妃家族，就曾经是大乾王朝数一数二的商贾之家。
据传说，杨宁母妃家族最为鼎盛的时期，其家族财力，甚至能够超越当时大乾国库当中可以运作的总数！
那是真的能够做到富可敌国的存在的！
而杨宁的母妃，更是大乾王朝第一个。
以商贾之家的长女，以直封贵妃之姿，进入后宫的。
虽然当时有很多官员和皇亲国戚都在议论。
说彼时尚且年轻，根基不稳的大乾皇帝之所以会找到杨宁的母妃。
图的不是别的，正是杨宁母妃家族里面那富可敌国的才富。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大乾皇帝并未对杨宁的母妃氏族展开过任何一次清洗活动。
杨宁母妃家族的资产，除了被借用的之外。
几乎以七成的形式大部分都保留了下来。
同样的，在杨宁母妃产下了杨宁之后。
所有人也都觉得，这六皇子杨宁的父皇乃是大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皇帝，而他的母亲则是名震整个大乾的传奇商贾之女。
其实在当时，所有人都觉得，杨宁母妃生下来的孩子，会是一个绝世聪明的胚子。
但没想到。
生下来的却是一个憨皇子……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憨皇子杨宁也再次向所有人证明了一点。
他虽然是一个憨皇子，但那也只是局限于情商之上的。
除此之外，他的一切本领都是拉满的存在。
无论是智商也好，军事造诣也罢，亦或是那所谓的经商天赋。
从皇子军演、大破东北三城、开辟互市区当中都可以看出杨宁身上那种肉眼可见的天赋。
而这一次，朝堂中的文武百官。
也选择闭上嘴，先不着急喯。
而是沉下心来，仔细的看一看，这位燕王杨宁到底能够提出什么样的方法！
“回禀父皇，儿臣观测到，东北每到三四月份，便有十分不俗的水汽，这些水汽的级别要比京城高。
甚至就连在鹤城互市区内做生意的南方商贾，也曾毫不吝啬的说过。
东北方面的水汽，在一定程度上来说，甚至要比同时期的江南还要湿润。
所以，儿臣在想，这会不会是因为东北的外面，还有一片巨大的汪洋所在？”
东北的外面，有一片巨大的汪洋？
此话一出。
几乎整个养心殿内的文武百官全都愣住了。
就连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眼神中也不禁生出了阵阵肉眼可见的惊愕之色。
若是东北的外面有一片巨大的汪洋的话。
那整个大乾的格局甚至都会因为这个所谓的汪洋而发生巨大的变化啊。
关键是，就从当前的情况来看。
东北方面连年冰天雪地的。
就算有汪洋，怕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汪洋。
而应当是一片寒冰刺骨的冰山才对。
杨宁的话音尚且还在养心殿内不断的回荡着。
可下一秒，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便猛地拱起双手。
冲着站在正中央的杨宁沉声说道：“燕王殿下，您说的情况确实是有可能发生，但究其根本，这也只是有可能发生。
您初入东北，对东北方面的地形也好，还是对东北方面的整体环境条件也好。
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不熟悉的，也正是这种部不熟悉的环境条件，造就了您认为东北外面会有汪洋的错觉。
老夫本就是从东北哪里考出来的，如今入朝为官四十八年，但家中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草，老夫仍然是铭记在心。
按照祖上传下来的说法，东北之所以会有如此黑土沃野，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东北平原下面，有三条规模宏伟的地下暗河！
而燕王殿下才刚口中所言之三四月份气候潮湿，怕是因为冰雪消融，地下暗河重新翻涌了起来，以此带动了土地返潮，这才会让燕王殿下有所错觉的吧？”
此话一出。
分列大殿两侧的文武百官，都信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就连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也都不禁对这番说辞感到了几分认可。
毕竟，事实如今就摆在眼前。
一个是才去东北不到一年的燕王杨宁的汪洋猜测。
一个是出身东北，在东北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官员的亲身体验。
很显然，是后者更可信一些。
“房爱卿说的有道理啊，宁儿，你是不是不清楚东北有地下暗河啊？”
大乾皇帝闻言，也连忙开口向杨宁开口问到。
“绝不是地下暗河！”杨宁一秒都没停顿，起手就是果断的拒绝道：“若是地下暗河的话，儿臣身边有工部黄尚书在，黄尚书本就是地质科出身的，难道区区几条地下暗河，还能逃得过黄尚书的眼睛不成？”
此话一出。
大乾皇帝的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狐疑。
对啊！
老六的身旁尚且还有工部黄尚书这个鬼才呢。
滋要是和兴建土木相关的知识，就没有那黄尚书不知道的。
原先，在京城中，在这种满是砖墙围起来的地方。
黄尚书都能听声辨位，准确找到是后宫中是哪房哪院的排水出了问题。
现在，黄尚书在几乎是全都是旷野东北大地上。
难道连几条暗流涌动的暗河还能听出差错来？
相比于这个东北房爱卿的话，大乾皇帝更愿意相信陪在身边十几年的工部黄尚书的嗅觉。
“这倒着实是有几分不可思议啊。”
大乾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好奇。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房爱卿是东北生人，他对东北环境的了解自然是要比燕王多的，但燕王身边又有工部黄尚书这个奇才，黄尚书的本事，想必诸位大人也都了解过、
这两方各执一词，朕着实是有几分看不清了，诸公以为该当如何啊？”
大乾皇帝话音刚落。
分列养心殿内两侧的文武官员便纷纷拱手说道：
“陛下，臣以为，黄尚书在工部确实干的相当不错，而且在整个大乾想要找到能出其右者，也是寥寥无几、”
“只不过，陛下，就从当前的情况来看，无论是燕王杨宁也好，还是这位从东北出生的房大人角度出发，他们二人都是承认东北确实是存在三四月份的潮期。
可这一点，老臣却并未从燕王殿下的口中听出任何相关的证据。”
“这倒是真的，臣以为，会不会是黄尚书确确实实的对这个东北方面三四月份的湿润气候做出了一定的解释，但是燕王殿下听错了，或者说是理解错了，所以燕王殿下才会如此表示？”
众臣虽然没有直接开口拒绝燕王杨宁的提议。
但还是从杨宁才刚出口说出的那些话语中，挑起了毛病。
而听闻此言，杨宁的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坚毅之色。
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张羊皮纸卷，而后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这张羊皮纸卷呈给了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
贴身小太监小海子见状，本是想主动上前，去将杨宁手中的这份羊皮卷轴接下来，而后重新恭恭敬敬的放到大乾皇帝的面前。
可还不等贴身小太监小海子有所行动。
这份羊皮卷轴便已经被杨宁一溜烟的拿到了大乾皇帝的面前。
见此一幕。
大乾皇帝也摆了摆手，示意让身旁的小太监小海子稍安勿躁。
旋即，杨宁大手一挥，沉声说道：“父皇，此乃是儿臣特地派人从漠北王都齐木斯高价复刻的一幅地图！”
“地图？”
大乾皇帝见状，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狐疑之色。
而分列大殿两侧的文武官员见状，眼神中同样生出了几分肉眼可见的戏谑。
区区一份漠北地图能证明什么？
两年前，大乾和漠北在东北交战最酣之际。
整个养心殿内处处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漠北地图！
“燕王殿下，您带来一张漠北地图能干什么呢？”
“是啊燕王殿下，与其带一张漠北地图来，您还不如带一捧湿了的黑土，那样起码有个物证，相较之下说服力更强一些！”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只是不知道，燕王殿下此行匆匆，有没有将东北平原上的黑土带回来一捧啊。”
“就算带回一捧黑土又能如何，黑土是东北的不假，但黑土里面的水是不是东北的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分列大殿两侧的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语气中充满了对杨宁拿上来的这份地图的不屑。
可彼时在龙椅之上看图的大乾皇帝，则是一声不吱。
片刻后，大乾皇帝缓缓放下眼前的羊皮卷轴，若有所思的向杨宁开口问到：
“宁儿，你说这份地图是从漠北王都齐木斯托人复刻的，你这幅地图，究竟是从哪里复刻的？”
“回禀父皇。”杨宁闻言，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他双手一拱，直言不讳道：“这幅地图正是儿臣派人去漠北王宫的藏经阁当中找人复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