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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吧。”钱英朗摆了摆手，示意周勇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一块普通石头，缓缓说道：“这石头，看着普通，但只要用对了地方，也能发挥大作用。”
“赏钱也是一样，用好了，就能收买人心，懂了吗？”
“卑职懂了，卑职这就去办！”周勇连忙说道，生怕再惹钱英朗生气。
“嗯。”钱英朗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周勇退下后，钱英朗独自一人站在书房中。
云州这潭水，终于开始动了……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秦王终于动手了，各方势力也都在暗中较劲。
就连北边的匈奴，恐怕也快要有动静了。
这乱局，才刚刚开始！
钱英朗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如同猎人看到了猎物。
他要在这乱局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机会。
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不能急，更不能出错。
钱英朗缓缓在书房中踱步，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脑海中飞快地盘算着。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青岩，三溪谷。
浓雾如锅底灰，伸手不见五指。
金马逸咬着牙，把手臂上的绷带又紧了紧，布条浸了血，黏糊糊的。
他朝手心啐了口唾沫，黏腻腥咸。
抓起那把豁了口的斧头，他弓下腰，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喀嚓！”
又一棵榛树倒下，木茬狰狞。
叛军残兵缩在一个小山包上，用砍来的树木胡乱搭了个寨子，说是寨子，其实更像个随时会散架的鸟窝。
自从三溪谷兵败，他们就像被一群饿狼盯上，三天了，连眼睛都没敢合过。
主将楚子明想找个地方喘口气，可朝廷的追兵就像跗骨之蛆，死死咬住不放。
几个将领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先撤出青岩，等缓过劲来再杀回去。
谁知道，当晚青岩起了邪雾，浓得化不开，几步外就看不清人影。
想原路返回？
难！
周战师那伙人，神出鬼没，冷不丁就从哪个角落里蹿出来，咬你一口就跑，让人恨得牙痒痒。
就这么折腾了一夜，主力部队彻底迷失了方向。
第二天清点人数，金马逸的心拔凉拔凉的——一千多人不见了，这仗还怎么打？
接下来的四场夜战，更是一败涂地。
楚子明带来的八千人，只剩下一半骑兵，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
周战师的袭扰战术，把叛军的士气彻底打没了。
伤亡数字更是让人心惊肉跳。
楚子明一拳砸在木桩上，指节的皮都蹭破了，血珠子往外冒。
“结寨！死守！”他红着眼睛，下了死命令。
谁不知道在山里结寨是自寻死路？
可现在叛军已经被打残了，再跟周战师硬碰硬，那是找死。
结寨虽然是等死，但起码能多活几天。
第二天，浓雾更重了。
周战师带着人又杀了个回马枪，直接冲到了中军大帐外头。
楚子明当时正在寨子里巡视，听到动静，立刻带人杀了回来。
双方短兵相接，刀光血影。
一直杀到天色发白，周战师才撤兵。
这一仗打完，还能动弹的，只剩下三千来人。
绝望像瘟疫一样在营地里蔓延。
可楚子明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
没粮了！
从昨天开始，军中就断了粮，弟兄们都是饿着肚子在拼命。
几个将领都明白，再这么下去，不用官兵动手，他们自己就得饿死。
“将军……”宣人豹凑到楚子明耳边，声音压得极低，“要不，派人突围，去找秦王搬救兵吧？”
楚子明正心烦意乱，一听这话，猛地转过身，眼睛瞪得像铜铃：“突围？往哪儿突？你知道秦王现在在哪儿吗？！”
宣人豹被吼得一哆嗦，不敢再吭声。
另一个将领冀临风，大着胆子提议：“将军，要不……让二公子带一队轻骑试试？他身手好，说不定能冲出去……”
“混账！”楚子明怒吼，“这种事，轮得到你们来操心？！”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低沉：“让张悟带人去。”
“张悟？”几个将领都愣住了。
张悟只是个小小的副队率，平时沉默寡言，毫不起眼。
立寨的时候，他倒是提过一个建议——点火为号，向外求援。
可当时雾太大，军中又急需木材，楚子明怕引来敌人，就没同意。
现在，主将竟然把突围求援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交给了他？
几个将领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敢再吭声。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时候派人突围，几乎就是送死。
但只要有一线希望，谁不想活命？
可这个机会，楚子明给了张悟……
……
两天过去了。
能吃的东西，早就被吃光了。
草根，树皮，甚至连土都快被挖光了。
可援军，还是没有影子。
夜幕降临。
饥饿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每个人的喉咙，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多人已经饿得眼前发黑，摇摇欲坠。
“呜——”
突然，一声尖锐的号角，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金马逸一个激灵，从地上跳起来，本能地握紧了手中的刀。
旁边，一个原本靠着栅栏打盹的士兵，也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神惊恐。
雾气似乎淡了一些，能见度稍微好了一点。
透过栅栏的缝隙，可以看到十几步外那些被砍倒的树桩，像一个个黑色的鬼影。
“队……队率……是……是不是官兵……又来了？”一个年轻的士兵，声音颤抖得厉害，牙齿咯咯作响。
金马逸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
他因为之前探路失利，被楚子明一怒之下贬到了这个先锋营当队率。
跟这些底层的士兵，他并不熟。
可这几天的战斗，他总是冲锋陷阵第一个，用行动赢得了士兵们的尊重。
“站住！口令！”远处传来一声厉喝。
“荡寇！”一个粗哑的声音回应。
金马逸猛地冲了出去。
这声音……
是父亲！
他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是营寨的最东边，随时都可能遭到攻击。
父亲作为统帅三军的将领，这个时候来这里巡视，那中军怎么办？
他不敢往下想。
麾下将士却没这么多顾虑，看到楚子明，一个个都愣住了。
紧接着，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呼：
“将军！”
“是将军！”
楚子明大步走来，脸色苍白，脚步虚浮，显然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但他还是强打精神，走到士兵们面前。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拍士兵们的肩膀，只是挨个看了看他们，眼神复杂。
“金马逸。”他开口叫道。
“到！”金马逸挺直了腰板。
“你手下的兄弟……怎么样了？”楚子明的声音很轻，很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