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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
毕竟,鲜于清羽可是女帝身边的近臣,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女帝的意愿。
“慕容舍人来得恰到好处。”
曹令明放下手中的笔,捻了捻胡须,示意彭平开口。
他心知,彭平向来是揣摩上意的一把好手。
“江南今年遭了水灾,各地收成锐减,不少江南的官员都上了奏折,说是希望……”
彭平清了清嗓子,试探着说道。
鲜于清羽闻言,原本还算平静的神色,骤然一冷,犹如数九寒天里的冰霜,让人头皮发麻。
大堂内,原本就有些压抑的气氛,瞬间凝固,静得落针可闻。
“希望?希望什么?”
鲜于清羽的声音,冰冷而锐利,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冰缝里挤出来的一般。
她明知故问,目光却如利剑般,直刺彭平。
话已至此,彭平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他感觉自己如坐针毡,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希望……朝廷能够减免江南的赋税,让百姓们休养生息。”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啪!”
鲜于清羽手中的茶盏,突然被重重地掷于地面。
清脆的碎裂声,在寂静的大堂内,格外刺耳。
茶盏摔得粉碎,碎片四处飞溅,有些甚至溅到了在座官员们的脚边,还带着未干的茶水。
“对不住了,诸位大人,是清羽失手,打碎了茶盏。”
鲜于清羽的声音,依旧冷冽,但脸上,却浮现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彭平吓得一个激灵,浑身冷汗直冒,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慌忙拱手道:“慕容舍人哪里话,区区一个茶盏,不值一提。”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几分谄媚。
鲜于清羽眯起双眼,目光在彭平身上逡巡,冷冷一笑:
“是啊,一个茶盏,对朝廷而言,算不得什么。”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尖锐。
“江南富庶,又何曾少了这点赋税?”
“清羽知道,诸位大人大多祖籍江南,想给老家父老乡亲谋点福利,也是人之常情。”
鲜于清羽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目光在大堂内环视一圈。
“只是不知,这到底是江南各道官员的主意,还是诸位大佬的想法?”
她加重了语气,目光如炬。
“亦或是……诸位不谋而合?”
此言一出,大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谁都听得出,鲜于清羽话里有话。
曹令明等人纷纷低下头,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不引人注意。
唯有彭平,被鲜于清羽逼到了风口浪尖,进退维谷。
“这……当然是江南各道官员的意思!”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答道。
“哦?”
鲜于清羽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
“诸位大佬怎么看?”
她继续追问,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彭平如蒙大赦,心中暗喜。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桌面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怒声斥道:
“简直岂有此理!”
“朝廷刚刚镇压了秦王叛乱,北方又遭逢大旱,百姓流离失所。”
“值此多事之秋,大衍百废待兴,处处需要银钱,岂能让朝廷拿出救命的钱粮,去满足江南官员的一己私欲!”
他越说越激昂,声音也越来越高亢,仿佛要把满腔的怒火,都宣泄出来。
“这些尸位素餐的昏官,把圣上当成什么了?昏聩无能的先帝吗!”
彭平几乎是声色俱厉。
“以为朝中诸公都是摆设,由得他们只手遮天、颠倒黑白吗?必须严惩,绝不姑息!”
“他们竟敢上这种折子,简直是对圣上和诸位大人的公然挑衅!”
曹令明等人心中暗自腹诽:
“好你个彭平,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见长!”
“这马屁拍的,真是震天响!”
宗无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低声劝道:“范大人息怒,老夫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江南百姓当真不堪重负,揭竿而起,岂不更糟……”
他一向主张以和为贵,不愿轻易树敌。
鲜于清羽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应大人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
“陛下早有良策,可解燃眉之急,还望诸位大人鼎力相助!”
鲜于清羽环顾四周,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是时候让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见识见识尤大人的手段了。
她心中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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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从袖中取出一份奏折,展开后,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陛下早有良策?
难不成,女帝又想到了什么“奇谋妙计”?
先是在赈灾粮中掺杂使假,以次充好。
紧接着又强征民夫,大兴土木,搞得民怨沸腾。
再后来,更是推出了那劳什子分封令,引发秦王叛乱。
“这次,又打算搞出什么幺蛾子?”
曹令明暗自嘀咕。
“这治国理政,可不能由着性子胡来啊!大衍的家底,可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他心中忧虑,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陛下有何妙策?”
曹令明试探着问道,他倒要看看,女帝这次又有什么“高见”。
就在众臣犹豫不决之时。
右舍人朱高炽眼疾手快,一把抓起奏折,匆匆扫了几眼。
“妙计!真乃千古奇策!”
他忍不住拍案叫绝,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激动。
曹令明脸色一变,心头猛地一震。
莫非……这次真是什么了不得的计策?
众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纷纷凑上前去,争相传阅起奏折来。
读罢奏折,众人的神情各异,可谓是五味杂陈。
石丞曹令明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简直可以塞进一个鹅蛋。
他做梦也想不到,女帝竟然会想出如此激进的法子。
这“摊丁入亩”,简直是要掘了世家大族的根基啊!
宗无竟则连连点头称赞,如获至宝,仿佛捡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而彭平,既没有震惊,也没有赞叹,脸色铁青,仿佛吞了一只死苍蝇般难看。
“此法……陛下当真要推行?”
彭平的声音,干涩而沙哑,他艰难地开口问道。
“自然。”
鲜于清羽颔首,语气坚定。
“可是……”
彭平斟酌着措辞,试探道:“若废除徭役,岂不是变相剥夺了举人免除徭役的特权?如此一来,恐怕会令天下读书人寒心啊!”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长此以往,恐动摇国本。”
“此言差矣。”
鲜于清羽看着彭平,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