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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一时没有接过。
李扶鹤看出了她眼中的迟疑。
“怎么了？”
云初道：“扶鹤师兄，不瞒你说……我和孩子的爸爸，近期可能随时扯证离婚。孩子的抚养权，并不归属于我。他的治疗方案，我做不了主。”
说着，她有些失落道：“这些话，你记得和孩子爸爸说。”
李扶鹤笑了笑，“那这张名片，我收起来了？”
云初想了想，还是从他手中接过了名片。
“扶鹤师兄，我等下，能进去看看孩子吗？”
云初拧了拧眉：“他醒过来，一个人在这么大的病房里，一定很害怕。”
李扶鹤道：“他刚刚睡过去了，你现在进去，也只会打扰他。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门外守着他，等他醒了，你可以联系护士，换无菌服进病房探望。”
“好。”
送别了李扶鹤，云初就真的守在了病房门口，隔着偌大的玻璃，她便能看到躺在成堆仪器中间的孩子。
小墨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导管，好似一个重症病人。
不过才几天时间，分明还是一个生龙活虎的小家伙，如今却在病床上病恹恹的。
云初心里如扎了刺一般，十分心疼。
先前，小墨接二连三频繁发烧，她就该坚持己见，让顾砚洲早点带孩子去做检查。
或许，早检查，他的病情就不会恶化得那么快。
可是，谁又能料到呢，她和顾砚洲的基因都没有任何问题，唯独孩子身上出了问题。
那时，谁又能察觉到，孩子根本不是普通感冒发烧呢。
他的病情，就连李扶鹤这样的权威都摇头说不乐观，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怎么能心情放松？
清晨时分。
小墨又醒过来一次。
护士按照李扶鹤的医嘱，给宫聿推了一剂激发胃口的药。
虽然转入无菌病房后，一直在为他输营养素，但终归要吃点东西。
小墨一醒过来，就想爸爸妈妈了。
云初守了半个晚上，没想到，终于有机会能进病房看看孩子了。
于是，她立刻换上来无菌服，方才走进无菌病房，便看到小墨在护士的搀扶下，勉强地坐了起来。
醒过来，他才得以有短暂的机会，摘下氧气面罩。
一见云初进了病房，小墨惨白无色的脸上，终于恢复了几分精神，扯了扯嘴角，露出委屈的表情。
“妈妈……”
隔着严严实实的无菌服，他却一眼认出了她。
云初感动地走过去，在病床前坐下，想要抱抱他，却又不敢离得太近。
小墨却已是主动地扑入了她的怀中，嗫嚅了一句：“妈妈……我好想回家……”
“小笨蛋，你好好休息，等养好了病，就能马上回家了。”
小墨抱着她的腰，抬起头眼巴巴地看她：“可是……我到底生了什么病啊？”
云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妈妈也不知道……”
小墨也没有追问。
“这病房好冷，而且没有一个人，我睡觉一直在做噩梦。”
“做什么噩梦呀？”
“我梦到爸爸和妈妈不要我了……”
小家伙委屈巴巴地向她诉说。
云初哭笑不得，又心疼，又无奈，“爸爸和妈妈怎么可能不要小墨？小墨是爸爸的心头宝。”
“真的吗？那小墨是妈妈的心头宝吗？”
云初一笑：“当然。”
“嗯。那爸爸呢？”
云初道：“爸爸应该很累了，所以回去休息了。”
小墨便要求道：“那妈妈今天陪我好不好？”他一个人在病房里，实在感觉到寂寞和害怕。
除了生病不舒服之外，还有……他总是冷不丁回忆起被绑架时的细节和噩梦。
那个出租车的司机当着他的面被杀害。
他吓出心理阴影，在这异国他乡，安全感完全崩塌了。
云初犹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在无菌病房，她不能脱下无菌服，也就意味着，不能喝水，不能吃东西。
无菌服都是一次性的，脱下来就得扔。
医院里暂时还没那么多储备。
但云初愿意为小墨做这些牺牲。
护士很快将餐食端了过来。
小墨刚醒过来，食欲并不大，也只能吃一些流食。
云初端起碗，一口一口喂他。
原本他是没什么胃口的，但因为是云初亲手喂的，他一口一口乖乖全部吃完了。
吃完饭，小墨就又躺下了。
一开始，他还有力气和云初说说话。
但因为换了瓶输液，挂着挂着，他又意识迷离了，很快又睡了过去。
护士刚拿着药走进来，见小家伙睡着了，有些沮丧道：“这么快就睡着了吗？他还没吃药呢。”
云初无奈道：“等明天他醒了再喂吧。”
护士点点头：“好。”
云初守了一个晚上，直到黎明，才舍得和陆怀玉回了酒店。
早上。
顾砚洲和林诗语来了病房。
病房外。
顾砚洲隔着窗户看着小墨，陷入了沉思。
护士走过来，问道：“顾先生，您来了。”
顾砚洲问道：“孩子怎么样了？”
护士道：“昨天晚上，孩子妈妈来守了他一夜，这一夜孩子睡得还挺踏实的，但是早上醒过来一次，看到妈妈不在，哭了好久，我们哄了好久，哭完了，小家伙的精神状态变得有点差。”
林诗语道：“不是说一般情况，最好不要进去探视吗？”
护士道：“主要是怕小朋友一个人在病房感到害怕。而且，孩子妈妈穿着无菌服，全程都没有脱下，所以没关系的。”
顾砚洲瞬间皱了眉头：“那肺炎呢，情况好转了吗？”
“医生说，感染症状已经好转了，再养几天，就能够出院了，但，可能是一个人闷在无菌舱，小朋友很害怕。”
林诗语有些惊讶：“他吃药了吗？”
护士叹气道：“就是不肯吃药，我们怎么哄怎么骗，他都不肯吃，顾先生，你有什么方法吗？”
顾砚洲道：“替我准备无菌服，我进去哄他吃药。”
护士很快准备好了无菌服。
“顾先生，可以准备换无菌服了。”
顾砚洲回过神，看向林诗语：“你就别进去了，我一个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