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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大医院免疫学科。
顾砚洲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敲门。
里面传来一个老年男子成熟的声音：“进来。”
顾砚洲推开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男子看上去约莫六七十岁，头发灰白，却精神抖擞，穿着白大褂，戴着厚厚的无边框眼镜。
陈哲恒教授。
免疫学领域的泰斗级人物。
陈教授抬起头，一见到是顾砚洲，立刻笑眯眯道：“顾先生，请坐吧！”
顾砚洲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陈教授手中拿着一叠报告，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顾砚洲看了看时间，距离陈教授和他约定的时间，他提前一刻钟赶到。
再看向对面，陈教授恰好看完报告，摘下镜框，用手轻轻揉捏山根，用很平淡的语气道：“小朋友的化验报告，全部都出来了，我看了一眼，能够确定小朋友患的是原发性免疫缺陷综合症。目前来看，他的免疫系统还具备基础能力，没有到很严重的情况，所以，我们还有机会，可以详细的去做一个比较完善的治疗方案。”
顾砚洲闻言，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微微狭眸。
“原发性……免疫缺陷？”
陈哲恒：“嗯，你提到过，孩子是早产，而且，当时她母亲是植物人状态，所以，孩子是生剖的，对吗。”
顾砚洲：“……嗯。当时问过医生，医生说，孩子母亲是植物人状态，对于外界失去传感能力，所以，没有打麻药，并且他们也说，这不影响。难道，是因为生剖的关系吗？”
“不是的，我只是顺带问一句。”陈哲恒继续分析道，“孩子的母亲因为植物人状态，她整个身体机能，其实一直都在靠外界供给。也就是说，她在妊娠期间，遭遇车祸，当时她已经是有孕在身了，因为抢救，用药也好，包括后续一直靠外界补给生命，其实，胚胎能够存活得以继续发育，这本身是一件很神奇的事。
不提车祸造成的损伤，且我看了当时的伤情报告，她的子宫还是存在破裂的，而这种情况下，胚胎还能继续存活发育，所以，其实孩子本身的基因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早期若是基因问题，发生胎停的风险概率很高的。”
顾砚洲点了点头，陈哲恒教授的讲解很细致，也并没有用太多晦涩的专业术语，他基本能无障碍听懂。
“但是呢，药物其实对胚胎影响，是很大的。而免疫系统相关基因，比如编码抗体、补体、免疫细胞受体的基因，会在药物的影响下发生突变，导致免疫细胞，尤其是B细胞和T细胞等无法正常发育或者功能障碍，造成的B细胞抗体产生不足，也就可能会导致我们的严重联合免疫缺陷病。
孩子出生后，可能免疫系统还有几本功能，但是因为T细胞和B细胞确实，导致孩子可能会比同龄的孩子更容易生病，发烧，感冒。而感冒的症状，也会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是因为免疫力发生了退行，导致免疫功能衰退，随着年纪增大，这种衰退会越发明显。”
顾砚洲缄默不语。
当初，云初被救下后，一直昏迷，最后医生宣布她进入植物人状态，但那时，她腹中的胚胎已经成型，并且，随着时间，成了胎儿。
当时所有人都感到震惊。
这是生命的奇迹。
医生猜测，当时车祸发生时，云初本能地护住了小腹，才极大程度保护了子宫里的胚胎。
尽管子宫造成破裂，但好在胚胎着床的位置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这说明，胚胎本身是很健康的。
因此，医生提议，继续监测，看看是否能保住胚胎。
而若不是云初本能的护住小腹，而忽略了对头部的保护，她也不至于进入植物人状态昏迷。
所以，小墨的命是云初用命换来的，这么说并不为过。
陈哲恒安静地看着他，知道男人在很痛苦地咀嚼消化着这段内容。
“所以……孩子是在母体里，受到药物影响，发生的基因突变。”
陈哲恒道：“我只是推论，具体这个问题是因何而起，其实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该如何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以及，防止小朋友的病情恶化。”
顾砚洲：“如何针对治疗呢？”
陈哲恒道：“我建议，你们直系亲属都做个配型，看看是否符合骨髓移植的先决条件。”
顾砚洲：“孩子的直系亲属并不多。”
陈哲恒无奈地笑了笑：“那总要做呀，尝试总比不尝试更有希望吧。”
顾砚洲道：“嗯。那如果……配型不成功呢？”
因为是企业家，他习惯了先做最坏打算。
陈哲恒看向他：“那只能用其他方案了。”
顾砚洲：“譬如？”
陈哲恒：“比如，通过脐血库配型。但是，我先要和你打个预防针，我看孩子的血型并非是常见血型，所以，配型成功率可能并不会太高，反正，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吧。”
顾砚洲：“我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陈哲恒怔了一下：“我知道。所以，我们尽全部能力，全力以赴，我们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顾砚洲点点头。
他刚要站起身来，陈哲恒教授突然问了一句：“我听说……你和孩子的母亲已经离婚了，是吗？”
顾砚洲淡淡地看向他：“是。”
陈哲恒：“哦……这样啊。”
顾砚洲：“有什么问题吗？”
他不觉得，他和云初的婚姻，与孩子的治疗有任何关系。
陈哲恒只是摆了摆手：“我只是做个了解，没有别的意思，您也别觉得冒犯。”
顾砚洲：“嗯，没什么事，我先去病房了。”
陈哲恒：“好，这些化验报告，暂存在我这儿，你若是有任何疑问，可以再联系我。”
顾砚洲点点头：“劳烦您费心了。”
他离开办公室，关上门，突然感到耳鸣。
顾砚洲头疼的椽了椽眉心。
那种感觉又来了。
顾砚洲深呼吸，面无表情地理了理衣领，朝着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