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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万字大章)请天师斩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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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新笔趣阁】 52xbq.com,更新快,无弹窗!     距离张道之接蓁儿离开秦家,已过去半月。
    临近端阳节时。
    京城传起了有关蓁儿的风言风语。
    说是秦瞻夫妇养了个白眼狼。
    他们好不容易将蓁儿抚养成材,却翻脸不认人,视秦家为仇敌。
    尤其是那位秦李氏,逢人便是哭哭啼啼的说,
    “我将她视为己出,还为她说了曹家这样的好婚事!”
    “结果,那白眼狼不知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还出言侮我!”
    “说我近些年虐待于她,我若真待她不好,又怎会亲力亲为的给她说什么婚事?”
    一时间,不明真相的百姓,都在骂张道之兄妹。
    当然,对于这些不痛不痒的传闻,张道之并不在乎。
    但蓁儿毕竟身为女儿家,需要靠名声活着。
    思来想去,他又找到了四宝街诚友书铺的陶谦,
    “你们开书铺的,与印坊关系都不错。”
    “有个...故事,需要你们印发出来,免费发给市井百姓。”
    他将那篇故事给陶谦看了一眼。
    无非就是记载着秦家的所作所为。
    陶谦苦笑道:
    “遂古先生,那秦瞻毕竟是工部营缮郎...”
    “这篇文章一旦流入民间,只怕朝廷会来寻麻烦。”
    张道之‘嗯’了一声,将那篇由他所写的秦家之事收入囊中,作势就要离去。
    见状,陶谦连忙阻拦,
    “先生,您对我有恩,这事,晚生又岂会不帮您?”
    张道之问道:“你不担心,那秦家会来寻你麻烦了?”
    陶谦摇头道:“晚生方才那般说,是为了提醒先生,先生都不怕,晚生又有什么可怕的?”
    张道之略感欣慰,
    “无论花销多少,事后我会补全给你。”
    陶谦连忙拱手,“先生客气了。”
    “对了,因金陵龙虎宗的高人相助,还有魏御史向陛下求情,朝廷已经恢复了我与几位同窗的功名。”
    “过些时日,崇义公要在摘星楼里办一场端阳诗会,邀请了京中与各地才子,也请了晚生。”
    “晚生想着,您如今在儒林中名声大噪,要不要也去?晚生想向几位同窗引荐您。”
    端阳诗会?
    此前,蓁儿倒是有说过。
    “贫道可能会去凑凑热闹,但贫道并非读书人,引荐之事,倒是不必了。”
    张道之摆手离去。
    待其刚走。
    原先与江云翰和离的女子晚棠便现身问道:
    “你如今好不容易恢复功名,有望科举。”
    “咱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若是得罪了那工部营缮郎...”
    陶谦打断道:“正因如此,才更要帮助道长。”
    “毕竟,道长初来京城,也是人生地不熟。”
    “而且,道长是好人,咱没有不帮的道理。”
    ...
    虽说最近几日,外界的风言风语,已然传到蓁儿的耳朵里。
    但她自跟随张道之搬到这间小院后,除非必要,不然平日里都是埋头苦读,深居简出。
    所以,倒也乐得清闲自在。
    某日。
    张道之照例以经义压制桃夭体内莫名力量。
    待到午时。
    张白圭来到院子里帮着阿絮做饭、打扫卫生,随后也留在院中吃食。
    他说了一桩近日趣闻,
    “前些时日,秦家不惜代价,诋毁蓁儿姐姐,如今,却是遭到了反噬。”
    “近日,也不知为何,民间传出一则故事,说是蓁儿姐姐在秦家时饱受欺凌。”
    “还将秦家想让蓁儿姐姐嫁给曹家的真实目的揭露。”
    “道长,这事是您干的吧?”
    张白圭因为与张道之兄妹关系日渐熟络。
    所以,也听说了他们与秦家之间的恩怨。
    待其话音刚落。
    蓁儿便看向张道之。
    后者敲了一下张白圭的脑袋,
    “就你话多,吃你的便是。”
    张白圭捂着脑袋,
    “蓁儿姐姐,道长又打我!”
    “我娘说,打人不能打脑袋,若是将脑袋打坏了怎么办?”
    蓁儿掩嘴笑着。
    午后。
    张白圭离开小院,也并未前往义学。
    还是找了几个与他年龄一般大小的乞儿。
    他如山寨王一般,坐在一块石头上,像那些乞儿吩咐道:
    “你们只需按我说的,将秦家如何迫害蓁儿姐姐的事情传出去。”
    “要是效果好的话,我就告诉你们那画皮鬼最后结局怎么样了。”
    来到京城的半月期间,张道之并未闲着。
    他根据蓁儿的建议,将原先所著的《妖魔图录》进行修改。
    不仅新加了一些邪祟,如身怀文气的科场鬼等。
    此外,他不再单一描写邪祟特点,还加上去一些故事。
    让世人更喜欢去沉浸在这部杂文里的世界。
    所谓科场鬼。
    多是因科举不中,郁郁而终之人所化。
    他们常常会出现在读书人的房间里,弄乱读书人的文房四宝。
    或是现身在考场里,帮着一些没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蒙混过关。
    此类鬼魅无惧浩然气,不会去害人性命,但解决起来却极为麻烦。
    若是发现有科场鬼坑人之事的迹象,只需将至圣先师的画像张贴出去即可。
    因为科场鬼不会当着圣人的面胡作非为。
    这个张白圭,虽然年纪尚幼,但却是个知恩图报的。
    他知道张道之兄妹是好人。
    所以,他愿意去帮助好人。
    小院那边。
    蓁儿正为张道之烧着一壶热茶,期间,想起秦家之事,开口道:
    “哥哥此前让秦家罗列个清单,然而他们至今却毫无动作,是要反悔?”
    张道之笑道:“待这几日舆论过去,我自会再去找上秦家问个究竟。”
    蓁儿轻叹一声,
    “我是担心,若因为我的事情,耽误哥哥离京,总归是不太好。”
    正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卷泛黄古经的张道之摇头道:
    “无妨,我本就答应你,要陪你待到端阳节后,去看一场打铁花。”
    顿了顿,他招了招手,就见桃夭蹦跳着向他走来。
    张道之摸了摸桃夭的小脑袋,
    “人间的打铁花,你还未见到吧?也带你去。”
    蓁儿好奇问道:“常见哥哥与桃夭相谈,她可是已经诞生灵智?”
    张道之‘嗯’了一声。
    蓁儿若有所思。
    ......
    端阳节当晚。
    崇义公修建的摘星楼那边,的确热闹非凡。
    不说楼里,只说楼外一整条街道,便是存在着各式各样的玩法。
    有猜灯谜、放孔明灯,还有露天戏台。
    当然,最惹人注目的,还是打铁花。
    才到戌时,整条街道便显得极为拥挤。
    原本是为了要祭奠写出‘天问’的那位先贤的祭祀节日。
    在京城,却变成了供众人游玩赏景的‘花灯会’。
    有几名稚子在墙角处借着花灯的光芒,在玩着由陶土制作的弹丸;
    有一家三口穿梭在人群中,耳旁不时传来一阵吆喝声,便会驻足略微欣赏;
    有孩童缠着祖父的大腿,死活都想吃一串糖葫芦;
    有俊男靓女相隔人群幽会,生怕被别人发觉,骂他们年轻不知检点,没有规矩;
    也有趴在张道之脖子上的白狐不停地左右观望,似对人间之事充满好奇。
    “道长哥哥,打铁花在哪里啊,我怎么没有看到?”
    桃夭嘤嘤叫着。
    张道之兄妹与阿絮也在积极寻找。
    大牛并未跟来,还是听张道之的吩咐,留在院里看家。
    大晚上就它自个儿留在家里,肯定有些不耐烦。
    索性就与邻居家里的几条狗隔墙对吼起来,玩得不亦乐乎。
    跟随张道之下山那么久,大牛还是那个大牛,没有丝毫改变,很容易就会得到满足。
    这时。
    蓁儿忽然指着摘星楼门前旁边,大声道:
    “哥哥,是打铁花!”
    张道之闻声看去。
    就见头戴斗笠,防止火花溅射到自身的那些匠人们相隔有序,奋力挥锤。
    顷刻间,铁水冲向空中,如烟花般炸开,亦如将石子投入湖中,引起层层涟漪。
    “好美!”
    桃夭再次嘤嘤叫着。
    这时,那些匠人们突然齐声大喊,
    “火树银花落,万点星辰开!”
    随后,就见更为璀璨的铁花在空中炸裂开来。
    犹如绚丽夺目的烟火,亦如汹涌澎湃的火瀑。
    最终,真如那匠人所言,似化作漫天繁星。
    “好!”
    “再打一个!”
    “...”
    四周有不少人围在此间。
    他们正鼓掌喝彩着。
    自从看到打铁花那刻起。
    蓁儿脸上的笑意,便从未断绝过。
    桃夭的眼神里,更是蕴含着一种激动与幸福。
    她不敢移开视角,似乎要将每次升空而又转瞬即逝的铁花牢牢记在心里,
    “道长哥哥,我曾听我阿娘说起过人间的打铁花。”
    “阿娘说,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我与此生最重要的人看一场打铁花。”
    说着说着,桃夭忽然笑了起来,
    “我看到了!”
    “好美的铁花!”
    “就跟道长哥哥一样美!”
    张道之抚摸着她那毛茸茸的毛发,
    “你若是想看,将来我再带你去看就是。”
    桃夭一脸天真地点了点头,
    “好!”
    张道之为了让桃夭更为真切地看到那些铁花。
    于是便就与蓁儿来到摘星楼前。
    恰逢这时,有几辆车辇停下,走出几名看装扮便知富贵的女子,
    “呦,这不是咱们京城第一才女,秦蓁儿么?”
    “身为女子,有才无德,也是枉然。”
    “郡主,今年摘星楼也邀请蓁儿了吗?”
    “不曾。”
    “...”
    被人称呼郡主的那名女子,乃是崇义公的亲生女儿。
    虽说柴家已经失去了王位。
    但是崇义公的直系女子,仍旧可为郡主。
    以彰显朝廷的恩宠。
    当代崇义公很喜欢结交年轻才子。
    此前,他听说秦家有女,名唤蓁儿,乃是京中第一才女。
    于是,便在一次的端阳诗会中,将她也请去了摘星楼。
    结果,蓁儿凭着真才实学,在那次诗会里大放光芒,将崇义公的女儿也给掩盖了。
    自那以后,蓁儿便就坐实了京中第一才女的身份。
    引来郡主等人的嫉妒。
    如今,得知她与秦家之间的丑闻,自是要借机贬她一番才是,
    “上次端阳诗会,靠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几篇诗词,侥幸得了几分名气,如此,也叫有才?”
    “无才无德,怎好意思又来此处?”
    “听闻郡主的父亲,崇义公他老人家邀请了不少的青年俊杰,其中更不乏金陵第一才子陶谦,她怕是惦记上那些才子了吧?”
    “可真够不要脸的。”
    “...”
    无论她们说什么。
    蓁儿都始终保持一副淡淡的模样,专心致志的陪在张道之身旁,也不去反驳什么。
    岂料,那些女子,见她这般,心中更为气急,
    “做作!”
    “听闻她有个妹妹,叫秦婉儿,与她不对付,早知就请那位秦婉儿姑娘,来瞧瞧此刻她这个白眼狼有多么落魄。”
    “...”
    张道之实在听不下去了,正欲对她们小施惩戒。
    蓁儿却拦住了他,低声道:
    “哥哥,你若与她们争执起来,她们反而觉着自己说得对,随她们去便是。”
    就在她话音刚落。
    便又有一女子站出来冷哼道:
    “那个就是白眼狼的亲兄长吧?”
    “据说是在什么龙虎山修行,也不知堂堂的天师府,怎教出了这样的败类!”
    刚说完。
    就见一旁匠人突然打起铁花。
    那本应在空中消散的铁水,却突然落在了那女子脸颊上。
    顿时使那女子脸颊被烫伤。
    张道之只是轻轻瞥了一眼,
    “年纪轻轻,却是刁钻至极,小心祸从口出。”
    显然,那女子已经祸从口出。
    就在这时。
    不远处,又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
    “这位就是蓁儿姑娘吧?”
    闻声,张道之兄妹顿感疑惑的抬头看去。
    就见几名衣着虽称不上多么华贵,却显得落落大方的女子出现。
    她们不像崇义公之女那般抛头露面,而是皆戴着面纱。
    郡主瞧了,也不敢自持身份,遂前去迎接,
    “原来是魏姐姐几位到了。”
    来者正是魏基的女儿,其余几位,也是清流官吏之女。
    在京城的富家权贵千金的圈子里。
    她们几个,名望极高。
    魏静姝只是向那郡主点头示意,而后便来到张道之兄妹跟前,
    “道长,您之前来府上寻我父亲帮忙时,小女子曾见过您,但您并未见过小女子。”
    她就是魏基的女儿?
    张道之若有所思的点头道:
    “你父亲近日如何?”
    魏静姝叹了口气,显然情况不容乐观。
    而且,此间人多眼杂,她也不愿多说什么。
    张道之也没再追问,只是从乾坤袋里翻找出一根‘上上签’递给魏静姝,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便拿着此签,去朝天宫,找几个年长的道士,他们见到此签,自会庇佑于你。”
    这签卦,乃是由千年桃木所制。
    虽不是什么至高无上的法宝。
    但也是历代天师的传承之物。
    一些年长的道人,都曾见到过。
    勉强算是天师信物的一种。
    魏静姝曾向她的父亲打听过张道之,得到的答案虽然有些云里雾里。
    但她却丝毫不敢小觑,连忙恭敬着接过上上签,拱手道:
    “多谢道长赐签。”
    张道之点了点头。
    随后,魏静姝又看向蓁儿,
    “蓁儿姑娘,也是来参加端阳诗会的?”
    站在郡主旁的几名女子尚未看清时势,她们只知道,她们越是贬低蓁儿,郡主便越是高兴,
    “魏姑娘,这摘星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而这诗会,更不是谁想参加谁就能参加。”
    “就是,似她这般无才无德之人,不配来参加端阳诗会。”
    “...”
    对于近日有关秦家的传闻,魏静姝自是一清二楚,
    “秦家不仁在先,蓁儿姑娘是迫于无奈,才离开秦家。”
    “似你这等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冤枉她人之人,才是真的无才无德。”
    闻言,郡主的脸色有些难看。
    那几名女子更是气急,
    “魏姑娘,您与她到底什么关系?为何处处要偏袒于她?”
    “这对您有什么好处?”
    “听闻近日魏家也是麻烦缠身,魏姑娘还是顾好自个儿!”
    “...”
    与魏静姝一道而来的那些姑娘们,见她们说起自己的闺中密友,一个个哪还能忍得住,索性就与她们互喷起来,
    “魏御史不畏权贵,敢于直言进谏,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说魏家如何?”
    “这诗会,来得若都是你等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我看,倒也无需去了。”
    “蓁儿姑娘,今日碰巧相聚,不如咱们移居别处详谈如何?”
    “早就听说蓁儿姑娘乃是我京中第一才女,一直都想见一见,今儿个,也算是有缘。”
    “...”
    只是两拨人那么一闹哄,而且又都是姑娘。
    倒是引得来往路人不再关注什么打铁花了,而是都看向这边。
    郡主本想让蓁儿丢人,不料如今险些丢人的,竟是她。
    按照她娇生惯养的性子,哪里能忍得住。
    刚要发作,却见崇义公的马车缓缓驶来。
    郡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刹那间,就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一旁,更有女子煽风点火道:
    “魏姑娘,你们几个,敢不敢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魏基即使是左都御史,是朝中大吏,握有实权。
    但在一些认知浅薄的女子看来,却也比不得拥有着公爵之位的人家。
    更何况,柴家与皇家同富贵,乃是朝野上下的共识。
    就在这时。
    崇义公见摘星楼前人群拥挤,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下了马车,便就往这边走来,
    “怎么回事?”
    郡主小跑着来到他跟前,
    “爹,有人欺负女儿!”
    崇义公笑了笑,“谁敢在摘星楼前欺负你?”
    随后,他像是见到了不得的事情一般,顿时瞠目结舌起来,
    “道...道长,是您?”
    说着,这位崇义公便小跑着来到张道之身前,
    “道长,自我来到京城后,一直在差人暗中打探您的踪迹,却毫无所获。”
    “今日能在此相聚,实是有缘啊!”
    见到这一幕的郡主等人,皆心存不安。
    眼前这崇义公,赫然就是在漕河上,被张道之救了性命的行首。
    一名站在郡主身旁的女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崇义公他老人家,怎会认识白眼狼的兄长?”
    郡主摇头不语。
    崇义公并非在乎周遭鼎沸人声,连忙弯着腰邀请张道之前往摘星楼里。
    随崇义公一同前来的,还有陶谦等人,
    “先生,您也在?”
    端阳诗会临近前的这几日里,陶谦一直在与崇义公待在一起。
    因二人都较为推崇圣人之道,一来二去,倒是成了忘年交。
    郡主也自是认识到了这位金陵第一才子。
    见状,崇义公一愣,
    “陶兄弟也认识道长?”
    陶谦笑道:“自是认得,这位道长,就是我与你说的遂古先生。”
    什么?
    包括崇义公、蓁儿、魏静姝、郡主等人在内,都是深深震惊起来。
    眼前这位道长,居然就是撰写出《妖魔图录》的遂古先生?
    近些年,敢写志异杂文的高人,可就独此一份啊。
    而且,此书立意极高,一度被想为民做事的读书人引荐。
    “道长,您居然就是遂古先生?怪在下昔日眼拙了,在这儿,给道长赔个不是。”
    崇义公将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
    他感觉,张道之远不止‘遂古’这一层身份。
    “道长,晚生知您品德高尚,不愿受世人敬仰。”
    “但今夜逢此诗会,才子佳人无数,正好可为您扬名,给您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您与蓁儿姑娘还有秦家之间的琐事,如今京城中可谓传得沸沸扬扬啊。”
    陶谦是好心。
    张道之于此扬名,受读书人追捧。
    任那秦家再去胡言什么,今夜之后,也不会有人信了。
    崇义公从陶谦的话里获知了一些事情。
    他连忙道:“秦家之事,在下也听说了,想必站在道长身旁这位,便是蓁儿姑娘吧?”
    “这秦家所作所为,当令人不耻!”
    话音刚落。
    就有一帮读书人一哄而上,
    “遂古先生,学生有一事想问,不知您作妖魔图录时,可曾亲自遇到过那些妖邪?”
    “遂古先生近日新作科场鬼一篇我看了,若非此篇文章,即使朝廷洗清了我等科场舞弊之事,但碍于人言可畏,我等只怕今后也难以为自身正名了。”
    “说起此事,还要多谢遂古先生出手相助才是!”
    “遂古先生,您能亲自为我们说说这画皮一类邪祟吗?晚生对此类鬼魅颇感兴趣!”
    “遂古先生...”
    “...”
    张道之虽然写得是杂文。
    但胜在立意极好,而且,科场鬼一篇,又解决了不少读书人的麻烦。
    再加上陶谦的造势。
    所以,张道之如今倒是有几分‘万人迷’的样子。
    说一千道一万,是因为在这个真正存有妖的世界里,极少有人敢写妖。
    张道之就敢写,而且,因为蓁儿的建议,修改后的妖魔图录中记载的故事,还很感人肺腑。
    所以,他自是会迎来众人尊敬。
    崇义公一瞧,再这样下去,道长怕不是要被这些读书人给‘绑’了去,这还得了?
    于是便就挡在那些读书人身前,拱手道:
    “道长,这儿人多眼杂,在下还未谢过您的救命之恩,还望道长入楼一叙。”
    张道之看了一眼摘星楼,摇头笑道:
    “还是算了,有人说我兄妹二人不配去。”
    不配去?
    崇义公下意识开口道:“若道长不配去,谁还配去?”
    说着,便看向四周,
    “谁?是哪个狂徒,敢说此言?”
    张道之瞥了一眼郡主等人。
    崇义公一愣。
    旋即转身看向自己的女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万万没有想到啊。
    到最后,竟是自己的女儿背刺了自己?
    这算什么?
    坑爹吗?
    崇义公咬了咬牙,当着众目睽睽的面,从未打过女儿的她,竟是挥手打了她一巴掌,
    “混账!”
    “往日里,是不是为父对你太好了?!”
    “快给道长道歉!”
    郡主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崇义公。
    即使您与那道人真的相识相熟。
    也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打女儿吧?
    郡主委屈极了。
    崇义公刚想对张道之赔罪道谢,转身之际,却见张道之兄妹早已不见了踪迹,消失在人海中。
    他有些着急,左右观望,最终,又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他是救了为父性命之人!”
    “是我柴家的恩人!”
    “你怎这般不像话?愈发跋扈了!从今日起,没有为父的命令,不准你离家半步!”
    “还有你们几个,今后莫要再寻我女儿,哪来的都回哪去!”
    崇义公明显是动怒了。
    郡主也被吓懵了。
    因为她从未见到过自己的父亲发过那么大的火。
    秦蓁儿的兄长,究竟有着怎样神秘的身份?
    这时,魏静姝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上上签,又看了看张道之离去的方向,怔怔出神。
    至于陶谦,则帮着张道之应付那些近乎狂热的读书人,渐渐感到口舌乏力。
    早知道就不犯贱,揭露道长的身份了。
    离开摘星楼,回小院的途中。
    蓁儿一直沉默寡言。
    直至回到小院,见张道之要回房间休息的时候。
    她才开口问道:
    “哥哥,除了遂古先生这层身份以外,您可还有别的,妹妹不知道的身份?”
    张道之刚欲打开房门,闻言后,缓缓转身,朝着蓁儿笑了笑,
    “当然有。”
    “我还是你哥哥。”
    “京城第一才女的兄长,这层身份,让哥哥感到骄傲。”
    蓁儿噗嗤一笑,“在您这位遂古先生面前,妹妹哪敢称才女。”
    经摘星楼一役。
    很快,整座京城的人都知道。
    蓁儿的兄长,乃是写出《妖魔图录》的遂古先生。
    民间对她们兄妹的风评,呈现出一面倒的形势。
    秦曹两家那丑陋的嘴脸,也得以被揭露。
    ......
    承平元年,六月三日。
    国师申九千以‘科场舞弊’、‘徇私枉法’、‘仗势欺人’等欲加之罪,弹劾魏基。
    一时,朝野震荡。
    左都御史府中。
    魏基正端坐在椅子上,指挥着下人们焚烧一些书信。
    那些信,都是近些年来,他与一些人的往来。
    魏静姝则站在他的身前,一言不发。
    直至见到他亲自焚烧了一张老天师传来的书信,才微微皱眉道:
    “这封信,您不打算留个念想?”
    魏基摇了摇头,
    “一些陈年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魏静姝预感不妙,
    “难道事态已严峻到这种程度?”
    魏基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说起另外一件事,
    “你可知,为父常说,老天师对我有愧,愧在何处?”
    魏静姝摇头。
    魏基缓缓道:
    “那年,我在扬州担任巡盐御史一职,因查出扬州知府与邪祟为谋,劫掠盐引一事。”
    “为父连夜离开扬州,飞马前往京城,欲亲自将此事禀报给先帝。”
    “但为父放心不下你与你娘亲,只好拜托老天师保护你母女。”
    “...”
    那扬州知府诡计多端,欲挟持魏静姝母女来要挟魏基。
    后者不放心,便将她们母女交由老天师保护。
    那时的魏静姝还小,并不记事。
    在魏基离开扬州的夜里。
    扬州知府为得到魏静姝母女,特让妖物于城中大肆害人,借机引开一心只为守护苍生的老天师。
    老天师果真中计,待他解决妖物回到魏宅时。
    却见魏氏不愿遭歹人挟持,毅然自杀。
    魏静姝被她藏于暗道中,才得以幸免,活到如今。
    自那以后,老天师自觉对魏基有愧,再也没脸见他了。
    “这事...不怪那老家伙,他没做错什么。”
    “要怨,只怨为父,非要走一条敢为天下先的路。”
    “为父不后悔,为父相信你娘亲也不会后悔。”
    说至此处,魏基唉声一叹,
    “那老家伙,比我还会钻牛角尖,亏他还是执牛耳者呢。”
    说到这里,魏基又想起一事,叮嘱起魏静姝,
    “他给你的上上签,你要留好。”
    “将来若有机会去龙虎山,帮我到那老家伙的墓前说一声。”
    “就说...我早不怨他了。”
    话音刚落。
    就有下人跑来,
    “老爷,不好了!”
    “斩妖司的人来了,说是要...要带您走!”
    闻言。
    魏基豁然起身,将身躯站得笔直,冷哼道:
    “慌什么,些许跳梁小丑,翻不了天!”
    “来人,将本官官服取来。”
    待斩妖司众人冲进魏宅时,却无一人胆敢乱动。
    他们对这位铁面无私的御史,都很敬重。
    魏基面色淡然的扫了他们一眼。
    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已经洗好晾干的官服穿着在身。
    有位天字级除妖使上前两步,
    “魏御史,只是带您去斩妖司问个话...”
    魏基没有搭理他。
    只是先朝着皇宫的方向拱手一拜,而后又朝着大周皇陵的位置深深作揖,朗声笑道:
    “太祖皇帝,文皇帝,还有...陛下。”
    “国朝养士一甲子之恩,臣,还了。”
    言罢。
    皇陵处,龙吟虎啸。
    龙脉似欲显灵显化。
    大周皇帝赵长青矗立于寿皇殿上,大手一挥,自身磅礴皇道龙气便是迸发而出。
    将蠢蠢欲动的赵氏龙脉镇压。
    他凝视着皇陵方向,喃喃道:
    “皇祖父,父皇。”
    “望你们在天之灵亲眼看着朕...”
    “朕,会做得比你们更强。”
    ...
    秦家。
    秦瞻接到平阳侯的来信。
    信上,只有寥寥几字:
    【魏基事毕,张氏兄妹死时】
    与此同时。
    诚友书铺里。
    陶谦如秦瞻一般,也握着一张纸。
    相同的是,这张纸上,也只有寥寥几字,不同的是,字不相同,
    【国师是妖】
    全京城,几乎大大小小的书铺、印坊以及传播消息最为迅速的龙蛇混杂处,几乎都收到了这张纸上的内容。
    晚棠看着陶谦一脸沉思的模样,皱眉道:
    “此前帮道长宣发秦曹两家之事,已经让咱们得罪了人了。”
    “如今又要得罪国师...只怕城内各大印坊,无人敢印这四个字。”
    陶谦咬了咬牙。
    晚棠继续道:“听说就连魏御史都被抓了,咱们即使将这四个字传出去,又有什么用?”
    陶谦深呼吸一口气,“你说得对。”
    晚棠松了口气,“做事要徐徐图之,再说,我们好不容易安稳下来...”
    陶谦豁然起身,
    “各大印坊,定是不敢印这四个字。”
    “所以,只能由我来写!”
    “晚棠,你来帮我研磨!”
    说着,陶谦便要去往铺子后的书房那里。
    晚棠还想再说些什么。
    只听陶谦喃喃道:
    “道长是好人,所以我帮。”
    “魏御史也是好人,所以,我更要帮。”
    ...
    魏基被抓到斩妖司的第二日。
    魏静姝前往相府求救。
    然而,范知行却闭门不见。
    魏静姝在相府跪了整整一日。
    范知行仍是视若无睹。
    相府里。
    中书省一众官吏,皆在此处。
    “真不救魏御史了?”
    “魏家丫头,可怜呐。”
    “相爷,要不,咱们联名上个劄子,与国师求和便是。”
    “...”
    他们正在议论着。
    然而,已经晚了。
    范知行唉声叹道:
    “申九千是妖这件事情,已被太多人获知。”
    “他们之间,必须要有个了断。”
    “越是这个时候,我等,便越要稳。”
    稳?
    这要稳到什么时候?
    魏御史清名动九州。
    他若是死了。
    只怕要朝野震荡啊!
    ...
    当晚。
    斩妖司大牢里。
    一身正气的申九千前来探望魏基。
    “魏御史,两日了,你可想明白了?”
    申九千问道。
    原本躺在牢床上歇息的魏基,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精神猛地一抖擞,豁然起身道:
    “你可算来了。”
    申九千一愣,“什么意思?”
    魏基呵呵笑道:“有酒水没?馋死老夫了。”
    申九千挥了挥手。
    就见有斩妖司的人送来酒菜。
    魏基饮了一大口酒,瞥了一眼申九千,
    “老夫早给你活路了,可惜,你不走。”
    申九千皱了皱眉头,“如今身在牢狱中的是你,你却要给我活路?是何道理?”
    魏基道:“让你离开大周,便是活路。”
    “老夫知道国运日渐衰微一事,虽与你有关,但更与那位有关。”
    “如今北元势力蠢蠢欲动,东海妖族欲再次席卷而来。”
    “异士界中都在传,将有大劫来临,届时,神州陆沉...”
    “国运,不能有失了。”
    申九千道:“我蚕食国运,强化自身,也是为了更好地守护大周。”
    魏基吐了口唾沫,随后,这位左都御史,完全没了读书人的雅量,怒骂道:
    “放你娘的屁!”
    申九千摇了摇头,“罢了,我不会杀你,但你,终此一生,也别想走出这间牢房了。”
    魏基冷笑一声,
    “谁说老夫要走了?”
    他将最后一口酒喝完,竟是从官袍里拿出装着橙红色液体的一个小酒壶,
    “世人都说,红衣官袍,乃是百姓血染。”
    “老夫身着红衣官袍,就连你们斩妖司,也不敢搜老夫的身。”
    “看来,当大官,还是有好处的。”
    说罢,他打开酒壶。
    申九千一闻,“鹤顶红?你要作甚?!”
    魏基将那壶中酒水一饮而尽,
    “烈!真他娘烈!”
    “就是比不得龙虎山的灵露啊!”
    申九千不解,“死,对你有何益?”
    魏基不再搭理他。
    生前一幕幕,如走马观花般,迅速浮现在他的眼前。
    最终,他的目光定格,像是回到了幼年时。
    魏基的父亲,乃是太祖年间的礼部侍郎。
    有一天,太祖皇帝举办寿宴。
    年仅八岁的魏基舞剑以庆太祖大寿。
    太祖很高兴,笑呵呵问向魏基,
    “你叫什么名字?”
    魏基道:“回陛下,我叫魏正。”
    魏正?
    太祖似是不喜欢这个名字,
    “正字...以朕看,不太好,有过刚易折之嫌。”
    “朕给你改个名字如何?”
    “嗯...就叫你魏基,望你日后能为我大周之基石。”
    ...
    思绪回到现在。
    牢房里的魏基,正不停吐着鲜血。
    说话声已经含糊不清了。
    但申九千依旧能隐约听到他在说些什么,
    “太祖皇帝陛下...”
    “臣魏基...尽力了。”
    申九千摇头一叹,
    “放出消息,就说,左都御史魏基,在狱中畏罪服毒自杀。”
    亥时末。
    左都御史府,举家缟素。
    魏静姝披麻戴孝,面色漠然的跪在灵堂中。
    手里一直握着张道之赠予她的上上签。
    当朝宰执范知行深夜前来吊唁,
    “别怨伯父,伯父,有不能帮你父亲的理由。”
    “三日后,乃是大朝会,陛下会率领百官前往皇陵祭祖,届时,申九千将会在太祖陵前澄清自己不是妖。”
    “若真让他做成此事,你父亲的血...就白流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魏府。
    自始至终,魏静姝都是一脸漠然。
    翌日。
    有读书人集结在闹市中,大声怒吼:
    “维君魏基,卓异御史,公忠体国,德才昭宣。”
    “刚正之操,如松之挺于千仞,傲霜雪而不屈;”
    “清正之节,似月之悬于中天,映尘寰而独明。”
    “吾辈读书人,不可让魏御史的血白流!”
    有书生附和,
    “说得对,那斩妖司是什么地方,我等都一清二楚,说魏御史是服毒自杀,我不信!”
    “国师确可为妖!他定是狗急跳墙,才要害死魏御史!”
    “...”
    刚闹了没有片刻。
    便有官吏率领兵卒前来维持市中秩序,
    “你们都快别乱说了!”
    “国师不是妖!”
    “三日后,陛下将会在皇陵祭祖!”
    “届时,国师将会当着太祖的面,澄清自己不是妖。”
    “若他真是妖,太祖皇帝陛下,绝不会放过他!”
    待这官吏话音刚落。
    那些读书人,竟是都相互议论起来,
    “国师真不是妖?”
    “魏御史是好官,不可能骗我们啊!”
    “皇陵有龙脉气数,若国师真是妖,太祖皇帝不会饶了他!”
    “那就等三日后再看!”
    “...”
    距离闹市不远处的一间茶馆里。
    张道之兄妹亲眼目睹了这一幕。
    他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道:
    “魏御史前些时日来找过为兄,说了一些往事。”
    “其实太祖皇帝,早就知道申九千不是人,但依然选择重用他。”
    蓁儿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良久。
    张道之重重一叹。
    二人坐了会儿,便就返回院中。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蓁儿突然开口道:
    “妹妹不懂什么家国大事...”
    “但妹妹知道,魏御史是个好人。”
    张道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是个好人。”
    午后。
    张道之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发呆时。
    王山长突然前来,
    “方才我遇到一位友人。”
    张道之没有回应。
    他遇到一个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只听那王山长似自顾自地说道:
    “那位友人姓孔,我向他借了一杆笔。”
    “据说这杆笔是至圣先师用过的,名叫春秋笔,乃是儒家压运之物。”
    春秋笔?
    张道之心念一动,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想说什么?”
    王山长道:“我不是圣人,窥探不了未来。”
    说至此处,他忽然语出惊人道:
    “但我...勉强算是半圣。”
    “以此笔画出一条岁月长河,能让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事情。”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张道之不予回应。
    王山长故作轻笑一声,
    “也有天师不敢的事情?”
    张道之在摇椅上转了个身,不愿看着他,“多了去了。”
    王山长‘嗯’了一声,
    “屏气凝神。”
    话音刚落。
    刹那间。
    就见他手执春秋,大笔一挥,
    “我以此笔,请君入梦一场。”
    稍后。
    张道之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待定神之后。
    却见自身已经来到一座高山之上。
    他打量四周,却见此间地界异常熟悉。
    身后,突然传来王山长的声音,
    “这里是龙虎山山脉。”
    张道之没好气的应了一声,“我知道。”
    忽而,他注意到,山脚处,有个少年乞丐,正蹲在路边,啃着树皮。
    “那是...”
    他疑虑一声,感到不可置信。
    王山长接过话茬,“那是你少年时。”
    张道之翻了个白眼,“我知道。”
    他正看着年少时的自己。
    忽的。
    在少年张道之身前,猛地出现一条巨大无比的蜈蚣精。
    那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尿了,随后,竟是昏厥过去。
    哪怕是此刻的张道之见了,心脏还不由自主的加速跳动起来,显得有几分紧张。
    王山长笑了笑,“你如今已贵为天师,还在怕吗?”
    张道之心情沉重,“今日,咱俩,只能活一个。”
    王山长大笑两声,“别急,快看,老天师出现了。”
    ...
    龙虎山附近。
    正当那蜈蚣要将少年张道之吞入腹中之时。
    老天师一手持剑,一手握印,施展缩地成寸之莫大神通,转瞬间,便就来到张道之身前立足,
    “申九千,今日,你必死无疑!”
    那蜈蚣精怒吼着,
    “张先!”
    “你处心积虑以舆图灵宝引我至此,就是为了要杀我?”
    “你莫要忘了,你乃陛下亲自诰封的正一真人!”
    “而我是大周国师!”
    “你若杀我,必被国运反噬自身!”
    张先,乃是老天师名讳。
    是敢为天下先的张先,
    “哪管什么因果承负,哪管什么国运功德。”
    “贫道只知,杀了你,会让贫道舒服!”
    说罢,张先猛然动手。
    顷刻间。
    天地大变,异象生起。
    张先持剑,斩下百足蜈蚣数条臂膀。
    蜈蚣奋起反抗,却因天师印之故,身躯动弹不得。
    人发杀机。
    天地反覆。
    就在这风云变幻之际。
    一道龙气突然席卷而来。
    张先眉头深皱,本欲将那龙气抵消。
    却因接受朝廷诰封,而与国运相缠之缘故。
    面对那皇道龙气,却是失了所有神通术法。
    只得任由那蜈蚣逃遁。
    随后。
    尚未修成返老还童之术的玄虚子来到,
    “让那蜈蚣精跑了?”
    张先叹了口气,
    “今后,再想杀他,就难了。”
    玄虚子道:“方才见有皇道龙气,是陛下出手了?”
    张先‘嗯’了一声。
    玄虚子紧锁着眉头,
    “看来,国运衰微,各地舆图至宝纷纷失窃一事,不仅与申九千有关。”
    “师兄为护龙虎山传承,已接受朝廷诰封,面对那皇道龙气,怕也有心无力啊。”
    张先愁眉不展之际,忽然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少年张道之,猛地一愣神,
    “此少年命格...竟这般离奇古怪?”
    离奇?
    玄虚子看不出究竟,“哪儿离奇了?”
    张先若有所思道:“这孩子...似乎,并不来自于这个世界。”
    不来自于这个世界?!
    玄虚子瞪大双眼,感到不可置信,
    “师兄开什么玩笑?”
    张先下意识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便是打了个圆场,笑呵呵道:
    “这孩子,或许是天上仙人下凡。”
    闻言,玄虚子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嗯?
    不对!
    “神仙下凡?!”
    玄虚子再次目瞪口呆。
    张先白了他一眼,“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玄虚子依旧充满震撼,“他,神仙下凡?我...我能不一惊一乍的吗?”
    张先抱起张道之,
    “你说,以这个孩子特殊的命格,应该不会被国运反噬吧?”
    玄虚子摇头不知。
    张先唉声叹道:“大劫将至...”
    “原本以为,今日若杀了申九千,便能延缓大劫到来,为我争取一甲子岁月,谁料却成了一场空。”
    “若老天假我一甲子,我自是无惧什么大劫,可是...我等得起,大劫却不等我。”
    玄虚子惊诧道:“师兄,再给您一甲子,您当真能冲一冲祖师爷曾达到的境界?”
    张先笑道:“能。”
    顿了顿,他一改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但是,这方天地,怕是等不了我再苦修一甲子了。”
    说至此处,张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把心一横,嘱咐道:
    “将这孩子带往龙虎山,从今以后,他便是我的关门弟子,亦是下一任的...”
    “天师。”
    ......
    王山长收起春秋笔。
    小院里。
    张道之缓缓睁开双眼,坐直身躯,喃喃道:
    “申九千,居然就是那只大蜈蚣?”
    王山长沉声道:“我不擅杀伐,杀不了它,若能杀,早就杀了。”
    说至此处,他缓缓转身,
    “三日后,是唯一能杀他的机会。”
    “不然,若让他与皇陵龙脉气数彻底绑定,借由龙脉气数洗去妖身,这偌大天地间,就再难杀他了。”
    张道之愣神。
    良久。
    他看向王山长离去的背影,问道:
    “王守义,能不能求你个事?我记得,你还欠我师父一个人情吧?”
    这位王山长,便是大名鼎鼎的王半圣,王守义。
    谁也不曾想到,在龙场悟道而名动天下的这位大儒,居然隐于市井当中。
    碰巧,又让张道之遇到了。
    又碰巧,举世唯一能用春秋笔的书生,借由春秋笔,帮着张道之入梦一场。
    王守义缓缓转身,看向张道之,
    “什么事?”
    张道之笑道:“我妹妹喜欢读书,对你尤为追捧,你能不能...收她为徒?”
    王守义没有丝毫犹豫,点头道:
    “可。”
    “我收她为徒,不是为了你。”
    “而是她值得。”
    “她是读书种子,心地善良,冲她捐给义学的那些四书五经,我也会收她为徒。”
    张道之摆了摆手,“那我便不言谢了。”
    ...
    三日后。
    蓁儿与阿絮如往常一般,正在院子里忙活着。
    张白圭前来帮忙,
    “蓁儿姐姐,听说好多人都去看官家祭祖大典了,您不去看看吗?”
    蓁儿正缝制着一双鞋子,摇了摇头,“不感兴趣。”
    张白圭微微颔首,左右观望,却见院子里始终不见张道之身影,脱口询问,
    “道长呢?”
    闻言。
    蓁儿看向张道之居住的房间,忍不住轻叹一声。
    屋内。
    张道之望着桌子上的卦象,亦在摇头叹息,
    “一连十六卦,卦卦皆大凶...”
    躺在他身旁地面的大牛突然哞哞两声,
    “干!”
    “干他!”
    张道之瞪了它一眼,“说得好听,是我去干,又不是你去!”
    他不信邪的又卜了两卦,
    “大凶!大凶!还他娘的是大凶!”
    说至此处,他略感沮丧,
    “趋吉避凶这么多年,难道要破例一次了?”
    这时。
    小院外。
    一身缟素的魏静姝缓缓来此。
    见状,坐在院子里的蓁儿当即起身前去相迎,
    “魏姐姐,您来了。”
    魏静姝脸色漠然,看样子有些虚弱,
    “道长在不在?”
    蓁儿连忙回应,
    “在,正在屋里,已经一早上未走出过那间屋子了。”
    魏静姝点了点头,“多谢。”
    随后,她来到屋前,用力握着张道之赠予她的上上签,忽的下跪不起。
    见状,蓁儿刚欲前去搀扶。
    却听魏静姝重重叩首,语出惊人道:
    “左都御史魏基之女魏静姝,叩请天师...”
    “斩妖!”
    天师?!
    这一刻。
    蓁儿、阿絮、张白圭,皆呆愣在原地。
    魏静姝不停地叩首道:
    “民女魏静姝,请天师斩妖!”
    “请天师...”
    “斩妖!”
    没过一会儿,额头已磕出血来。
    屋内。
    张道之听到了她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大牛与桃夭就见他褪去一身普通道袍,换上自乾坤袋里取出的紫金天师袍。
    身披紫袍的张道之望着桌子上的大凶卦象,忽而怒将桌子掀翻,
    “去你娘的!”
    “吉凶自有道爷来定!”
    说罢。
    他打开房门,大踏步走出。
    当蓁儿看到自己的兄长身着紫色道袍的那一刻,顿时失神不已。
    而后。
    张道之来到魏静姝身前。
    她不顾额头磕出的血渍,终于一改漠然面色,凄然一笑,将那上上签还给张道之,
    “民女魏静姝...”
    “请天师斩妖!”
    语罢。
    便因自身虚弱而晕厥倒地。
    张道之看着赠给她的上上签,突然用力一握,抬头看向浩瀚苍穹,朗声笑道:
    “今日大吉,诸事皆宜。”
    “更宜...”
    “斩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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