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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53章丹亦有魂,老臣顿悟!(第1/2页)
丹房内,紫金八卦炉的炉火仍在跳动。
炉光映在药尘的脸上,却带不来半分暖意。
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三天三夜,未曾合眼,未曾进食。曾经视若生命的丹炉和满室的珍稀药材,此刻在他眼中,与顽石枯草无异。
一切,都源于三日前,从皇宫最深处冲天而起的那一道丹道气息。
那不是人的气息。
那是神谕,是天道。
它只出现了一瞬,就碾碎了药尘身为大夏首席炼丹宗师的全部骄傲,将他毕生构筑的丹道殿堂,震成了齑粉。
他穷尽一生,攀上的山巅,原来只是神明脚下的一粒尘埃。
是谁?
大夏境内,所有成名的丹师他都了如指掌,绝无可能有人能达到那样的境界。
是谁,能炼出蕴含天道之息的神丹?
所有线索,无论他如何推演,如何不愿相信,最终都指向那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冷宫。
指向那个被废黜、被折辱,被天下人视为笑柄的帝君,凤渊。
一个荒诞到让他道心颤抖的答案。
可那道气息不会骗人。
这三日,他的道心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他必须去验证,哪怕结果是将他彻底打入深渊。
他需要一个引子,一个能让他窥见那道神明之息的媒介。
他起身,麻木地推开丹房大门,走向九公主的寝宫。
……
九公主寝宫。
凌紫月刚从冷宫回来,正坐在梳妆台前,有些出神。
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指尖在空气中轻轻蜷了蜷。
上面似还残留着凤渊哥哥掌心的温度。
方才在冷宫,她脚下被石子绊了一下,是他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很凉,却像有一股电流,窜遍了她的全身。
一想到他当时淡然的眼神,凌紫月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快,脸颊也染上一抹绯红。
“凤渊哥哥……”
她轻声呢喃,连自己都未察觉话语里的那份女儿家的娇憨。
“内侍通报,药老到。”
尖细的嗓音打断了凌紫月的思绪,她连忙正襟危坐,收敛心神。
药尘一袭丹师长袍,走了进来。
他的面容无悲无喜,像一口枯井,看不见底。
“老夫为公主复查丹毒。”
他以这个为由,枯槁的指尖搭上凌紫月光洁的手腕。
一缕魂力探入,随即收回。
丹毒确实已经清除了,清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公主的经脉之中,萦绕着一缕极淡,却至纯至阳的气息。那气息……竟与三日前感受到的天道之息有万分之一的相似!
果然是他!
药尘心中翻江倒海,面上却依旧平静。
“公主殿下已无大碍。”他开口,声音平直得有些沙哑。
他没有走。
他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温润的白玉盒,打开。
一枚丹药静卧其中。
丹体圆润,宝光内蕴,九道丹纹清晰可见,浓郁的丹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九转蕴灵丹。
这枚丹药,耗费了他十年心血,是他此生炼丹技艺的巅峰,是他身为大夏首席宗师的证明。
“此丹药性温和,可为殿下固本培元。”
药尘将玉盒推到凌紫月面前,深邃的眼眸第一次有了波动,那是一种近乎求道的偏执。
“老夫只有一个请求。”
“想请殿下,将此丹呈给冷宫那位一观。”
凌紫月的心,猛地一沉。
她抬起头,迎上药尘那双不含任何杂质,只为求道的眼睛。
她明白了。
药尘的目的,从头到尾,都是凤渊哥哥。
他是为了三日前那道丹气而来。
她有些担忧,又有些莫名的骄傲。
“好。”
她应了下来,收起玉盒,没有片刻迟疑,转身走向冷宫。
药尘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闭上双眼,一缕微弱到随时可能熄灭的神念,如蛛丝般,悄无声息地附着在凌紫月的衣角上,跟了过去。
……
冷宫,庭院。
凤渊斜倚在院中那张老旧的摇椅上,眼帘半阖,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将手里的米粒,洒给院里那只自由觅食的芦花鸡。
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慵懒的金色。
“凤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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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紫月像只献宝的小雀,快步跑到他跟前,小心翼翼地捧上玉盒。
“你看,这是药老炼制的九转蕴灵丹,他说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作品呢!”
凤渊眼皮都未抬。
他只是伸出手,从盒中拈出了那枚丹药。
那枚足以让整个大夏修士为之疯狂的宝丹,在他修长的指间,像一颗普通的石子。
他没有看,也没有闻。
下一瞬,在凌紫月错愕的目光中,他两根手指轻轻一搓。
那枚坚逾金石、宝光内蕴的九转蕴灵丹,就像一颗泥丸,无声无息地碎裂,化为齑粉,从他指缝间簌簌滑落。
他手腕一扬,丹粉划出一道弧线,尽数撒入芦花鸡的食槽里。
咯咯哒!
芦花鸡兴奋地扑腾着翅膀,伸长脖子,将混着丹粉的米粒啄食得一干二净,甚至连鸡冠都变得更鲜红了一些。
做完这一切,凤渊才抬起眼帘,看了看一脸呆滞的凌紫月,用一种评价路边野菜的语气,懒洋洋地开口。
“死气凝结,毒物罢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人食,损道基。禽食,增肥膘。”
“也算,物尽其用。”
……
九公主寝宫外。
药尘的身体剧烈地一颤,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轻描淡写的十二个字,通过那一缕即将消散的神念传来,却化作十二道开天神雷,在他的识海中轰然炸开!
死气凝结!
毒物罢了!
轰!
他眼中燃烧了整整一百年的丹道炉火,在这一刻,被彻底浇灭,连一丝青烟都未剩下,只余下一片死寂的灰。
他毕生的心血。
他的荣耀。
他的道。
原来,只是一个笑话。
他错了。
从他第一次辨识草药,第一次点燃丹火,从他踏上这条路的第一天起,就错了。
炼丹,不是将药材的药力完美地堆砌、融合,不是追求丹药外形与丹纹的完美无瑕。
是赋予。
是赋予它们新的生命。
无魂之丹,皆为死物。
他炼了一辈子的丹,原来,是炼了一辈子的“毒”。
噗——
一口心血,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青石板。
可他毫不在意。
在那片死寂的灰烬中,在那片崩塌的废墟之上,一点微弱到极致的金色的火苗,宛如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光,颤抖着,重新点燃。
那一刻,他眼前的世界,变了。
空气中,他“看”到了无数条肉眼不可见的法则丝线。其中一条,如浩瀚天河,奔流不息,充满了丹之本源的气息。
他曾以为自己就站在这条河的岸边,是离河最近的人。
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只是在一条早已干涸的河床上,捧着一把永远也攥不紧的沙。
他从未……见过真正的河水。
“道……原来在这里……”
药尘缓缓睁开眼,脸上没有狂喜,没有悲泣,只有一种见到了神明,窥见了真理的,绝对虔诚。
他没有再去看九公主的寝宫,也没有返回他那座象征着大夏丹道最高荣耀的丹房。
他转身,抬手,一丝不苟地整理着自己的丹师长袍。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像是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整理完毕。
他迈出脚步,一步,一步,走向那座幽寂的冷宫。
他的步伐很慢,每一步都踏在青石板的正中,无比坚定。
像一个跋涉了万水千山的朝圣者,终于看见了矗立在天地尽头,那座只存在于信仰中的神山。
宫道上,来往的太监宫女全都停下了脚步,惊愕地看着这位在大夏王朝地位尊崇,连帝王都要以礼相待的药尘宗师。
他们看见,药尘走到了冷宫那扇朱漆剥落的宫门前。
停下。
而后,在数十道不敢相信的目光注视下,这位大夏丹道的擎天之柱,对着那座死寂的宫殿,双膝弯曲。
扑通。
长跪不起。
他像一尊石像,沉默着,将自己的头颅,深深垂下。
这个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
这一跪,跪碎了大夏百年的丹道传承。
也跪开了一扇,通往神明的天门。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的风暴,正在皇宫深处,无声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