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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酒杯碰撞的声音响起，有些辛辣的酒水被咽下。
喝完交杯酒，陆漫漫和悸欣然，又从一旁的托盘上，一人拿起一杯酒，倒在了面前的墓碑前。
“小颜”，陆漫漫将酒杯放回，声音轻的仿佛梦呓：“我来赴约了……我没想过自己会回来，更没想过……回来的代价，会是你的性命。
当初都做好以命换命的准备了的……我明明让你好好活着……我明明……你啊，向来都是这般执拗。”
她这个当姐姐的，从来都劝不住她。
她是个弃儿，从她有记忆开始，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是谁，亦不曾享受过半分亲情。
或许，是对所谓的亲情有所好奇，有所期盼吧。
所以，当初，在看见姜溪颜后，她才会有了认其做妹妹的想法，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其实，我和欣然认识后没多久，就已经动心了”，陆漫漫摇了摇头，大概是今日喝的酒有些多，醉意涌上：“只是，我没来得及告诉她，意外就发生了……”
她总想着时间还很多，总想着和悸欣然慢慢来，总想着来日方长。
却不曾想，不等温水煮熟青蛙，姜溪颜就为了救顾寒，选择了以命换命。
更不曾想，后来会从艾娜口中，得知那一系列的秘密。
“你记得吗？”，陆漫漫轻笑：“小颜，我当时问过你的。”
那时，她问姜溪颜，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成婚，她愿不愿意做她爱情的见证人。
做她的亲朋，甚至，是她的高堂。
姜溪颜的回答，当然是愿意，还缠着她许久，问她是不是喜欢上了谁，最后被她有些慌乱的敷衍过去。
可是今日，她的婚礼，没有高堂。
“漫漫”，悸欣然扶住陆漫漫：“你醉了。”
“醉了也好”，陆漫漫干脆直接倒在了悸欣然怀里：“世事大梦一场，人生几度秋凉……夜深了，欣然，抱我回去吧。”
……
“什么时辰了？”，房间里，宋惟方捏了捏鼻梁，戴上金丝眼镜。
杜洺听到动静，迅速出现在房间内：“主子，刚过凌晨两点，您是要……”
“把公司的文件拿来吧”，宋惟方坐起身：“我睡不着。”
“主子，您已经连续许多日，不曾好好休息过了……”，杜洺犹豫着开口：“如果姜小姐还在，一定也不希望，您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的。”
在得知姜溪颜做了什么，换他们活过来后，宋惟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自己在房间关了整整一个星期都没出来。
后来，还是念安小姐出面，一脚踹开了房门。
她拉着宋惟方，不知道究竟是说了什么，才让宋惟方离开房间，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但，也是自那之后，宋惟方患上了不寐之症，睡眠时间极短，亦极不安稳。
甚至，比他刚从古家逃离后的那几年，还要更加严重。
“你也说了，那是她还在的情况下”，宋惟方闭上眼，有些疲惫：“可她，现在不在……”
不是短暂离开，不是假死脱身，是永远的离开，是再也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每每午夜梦回，他都只能看见她远去的背影。
抓不住，追不上，亦不会为他，或是为任何人，而有所停留。
真狠心啊，独留他一人在这人世间。
连她用命换回的命，他都不敢轻易舍弃。
她还说：让他做决定。
哈，真是委婉又直白的话语。
他明明都表现的那般明了了，他不信，他不信她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什么感情。
可她对他，甚至一句要求都没有。
难不成，她还真以为，他还有可能爱上别人吗？
……
天宫。
“母亲、父亲”，无极宗大殿，艾娜，亦或者说是清辞，大步跑了进去：“我好想……好想好想你们。”
“我也很想清儿”，面前的女子摸了摸艾娜的头：“是我们让你久等了。”
“不久的”，艾娜摇头：“只要你们回来，等多长时间，都不久的。”
“当初的事情”，一旁的男子叹了口气：“我们并非有意隐瞒，的确是没来得及……清儿，你……怪我们吗？”
艾娜感觉到有滚烫的泪，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抬头一看，才发觉父母早已是泣不成声：“不怪的，我怎么会怪母亲和父亲呢？你们是为了保护我……”
“清儿，当初那一剑”，女子眼泪却是落的更凶：“一定很痛吧。”
“早就不痛了”，艾娜紧紧的抱住了眼前人：“母亲，我现在很好，你们也都还在，曾经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只是，若是那个人还在，就更好了。
艾娜抿了抿唇：也许，她的确短暂的误解与恨过上官颜，但，她始终不曾恨过姜溪颜。
想到这里，她有些难受：“唯一不好的，是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朋友。”
是了，她们的关系，也许早就不只是师尊与徒弟，更像是……挚友。
……
“妹妹”，文婷敲了敲门：“你收拾好了吗？我可以进来吗？”
“进”，缇娜·凯尔曼朝她眨眨眼：“走吧，凯尔曼家族的事情，交给素荷就好了。
我们去游山玩水一圈，等……等阿颜的忌日，再回来吧。”
姜溪颜的墓碑，当然只是衣冠冢，是容念安、黎无双和文婷一起搭建起来的。
他们也都约好了，每年的那个时候，无论手中有多要紧的事情，都得放下，一起去祭拜。
“好”，文婷朝缇娜·凯尔曼伸手：“走吧。”
……
“师尊”，忘忧见白诗姏从房里出来，赶忙上前倒了杯清茶：“今日的阳光正好，您打算出去转转吗？”
“不必了”，白诗姏抿了口茶，摇头：“比起这艳阳，我还是更爱明月的清辉。”
“她都不在了”，白诗姏叹了口气：“我再出这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明月依旧高悬，照亮世人前路。
可曾经那望月之人，她曾经那纯善之心，却在日日回忆中，悄然改变。
不过是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