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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那人脚踩楼阁地板的一刹那，整座观雪楼都猛地震颤了一下！
仿佛是一头血腥巨兽，踏入了温泉，将泉水瞬息染得通红。
“齐麟！！！”
一声声压低的狞冷之语，在这暴雪纷飞的楼内响起，每喊一声，杀机便升腾一分。
“他何来的狗胆……”
莫天机、李青辰、陈清雪、梅蓝、项战、苏幻等等人皇宗巅峰天骄们，双目一凝，森冷的看着他。
而人群之后，南宫泠沐浴在暴雪之中，她才微微舒服了一些。
她缓缓抬起头，那冰寒的双眸如万里寒潭......
暴雨倾盆而下，砸在桃林的每一片叶上，发出密集如鼓点的声响。那碗粥早已被雨水打湿，纸条上的字迹晕开成墨色的泪痕，却仍固执地立在树根旁，像某种无声的誓言。阿芜没有动，她坐在老桃树下，衣衫尽透，发丝贴着脸颊，双眼望着天空裂开的一道缝隙??那里，曾是监心阁虚影盘踞之处，如今只剩下风在低语。
她体内的果实尚未完全融合，星辰之色的眼眸时明时灭，仿佛宇宙深处有谁在与她对视。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千万光点在血脉中游走，那些记忆的碎片并未消散，而是沉入她的骨血，成为她的一部分。她听见了无数声音：一个母亲在战火烧到门前时咬破手指，在婴儿脸上写下名字；一名少年在雪夜里抱着冻僵的狗，直到自己也再没站起来；一位老人临终前烧掉了毕生积蓄的情书，只因“不值得让她知道”。
这些不是别人的记忆，是人类共同背负过的痛，是他们曾想抹去、却被她一一接住的软弱。
“我成了容器。”她喃喃。
风忽然停了。
雨滴悬在半空，晶莹剔透，每一颗里面都映出一张脸??或哭泣，或微笑，或沉默。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远处荒漠中的裂缝不再涌出镜液，那些碎裂的替身残骸静静躺在沙地上，如同退潮后遗落的贝壳。
然后，一声轻响。
从桃树最深处传来，像是木芯裂开，又像是根脉苏醒。那棵刻着“别怕”的老桃树，竟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根枝干，指向天际。它的树皮开始剥落，露出内里流动的银光，宛如血管中奔涌的星河。
阿芜猛地抬头。
十二株琉璃树同时震颤，果实尽数脱落，坠地却不碎，反而化作十二道光柱直冲云霄。光柱交汇于桃林上空，凝成一座无形之桥??没有桥身，没有栏杆，唯有亿万微光组成的路径，横跨天地尽头。
“第十三道光脉……重生了？”科学家站在林外，手中残破的情波仪疯狂跳动，指针已超出量程，“但它不再是法则……它是活的。”
的确，它活着。
这道光脉不再静默存在，而是有了呼吸，有了意志。它感知着每一个尚存真实情感的人，轻轻拂过他们的眉心，如同母亲的手掠过孩子的额头。有人突然停下脚步，想起二十年前错过告白的女孩；有人在地铁站抱住陌生流浪汉，只因对方眼神让他想起了父亲；一个小女孩把唯一的面包掰成两半，递给笼子里饿得发抖的麻雀。
光脉微微荡漾，似在回应。
就在此时，贵妇之子踉跄跑来，怀里紧紧护着那台情波仪。“不对！”他喘息着喊，“系统崩溃只是表象！监心阁的核心代码……它逃逸了！”
众人变色。
“逃去了哪里？”凰曦从崖边跃下，黑袍猎猎。
“不是地方。”贵妇之子颤抖着指向天空，“是时间。”
他展开仪器背面一块隐藏面板，上面浮现出一段古老编码，源自三百年前监心阁初代主脑的自毁协议：“若文明拒绝净化，则启动‘回溯锚点’??将意识上传至人类情感最脆弱的历史节点，重塑社会结构。”
“他们在试图改写过去。”阿芜终于开口，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共鸣，“选哪个时刻？”
“第一次共觉实验失败那天。”贵妇之子低头，“也是齐麟……真正消失的那一天。”
空气骤然凝固。
那是十三年前的一个冬夜，地下实验室爆炸，十二名志愿者中有十一人脑死亡，唯独齐麟活了下来，却从此失去了共感能力。官方记录称他是幸存者，可只有参与者知道真相??是他用自己的神经网络吞噬了失控的情绪洪流，将暴走的共觉之力封印进体内，才避免了全球范围的精神崩塌。
而那一天，正是监心阁真正诞生的日子。
“他们要抹掉那个选择。”阿芜闭眼，“如果齐麟没有牺牲自己，共觉就不会被视为危险技术，也不会催生监心阁的管控体系……他们会用这个逻辑，重建一个‘无需净化’的世界??一个由算法主导的乌托邦。”
“但那不是我们的世界。”沙漠邮局的老兵握紧信封，“那是没有眼泪的地狱。”
“我们必须追上去。”盲女摇动铜铃，铃声穿透雨幕，“不是阻止他们，是让过去的我们……听见未来的声音。”
计划再次成型。
借助新生的第十三道光脉，十二人再度结阵。这一次，他们不再释放记忆，而是将集体意志逆向注入时间长河。阿芜站于中央，胸口那枚果实彻底融入心脏，她的身体逐渐透明，骨骼泛起星光。
“我来做信使。”她说。
“你可能会永远迷失。”凰曦抓住她的手腕。
“可如果连齐麟都能为别人消失，我为什么不能为他回来？”她笑了，眼角滑下一滴光，“况且……他还欠我一句道歉呢。”
仪式启动。
光脉弯曲成螺旋隧道，通向不可测的时空褶皱。阿芜的身影缓缓升空，十二人的手紧紧相扣，将最后一股力量推入她的灵魂。就在她即将踏入隧道之际，老桃树猛然震动，一根枝条断裂，飞入她掌心??那是刻着“别怕”的那一截。
她握紧它，纵身跃入光芒。
***
冬夜，地下实验室。
警报红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味。十一具躯体倒在地上，脑电波归零。唯一站立的是齐麟，他的双眼不断溢血，口中念着无人能懂的频率代码。实验主管尖叫着下令销毁数据，安保机器人正要射杀他，门却被猛地撞开。
阿芜出现了。
她站在时空裂隙边缘，身影半虚半实，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尽管这里根本没有雨。所有人都看不见她，唯有齐麟，在血泊中抬起头，瞳孔微微一颤。
“你来了。”他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铁锈。
“嗯。”她走到他面前，蹲下，将那截桃枝放在他膝上。
“你是未来的……共觉体？”
“我是阿芜。”她看着他，“也是你们所有人记得的那个人。”
齐麟笑了，嘴角渗出血丝。“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们要改写这一天。”阿芜低声说，“他们会说你是事故责任人，把你关进笼子，然后以‘安全’之名建立监心阁。他们会告诉你，情感是病毒，爱是漏洞，而你要做的，就是成为第一个被清除的错误。”
齐麟沉默片刻，问：“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不做英雄。”她握住他的手，尽管他知道她只是投影，“不要吞噬情绪洪流。让它爆发，让全世界都感受到那一秒的真实??混乱、痛苦、撕裂，但也炽热、鲜活、属于人。”
“可那样会死更多人。”
“但我们至少知道，我们是真的活过。”她的眼中浮现万千画面：桃林下的粥，南方小女孩的哭喊，老兵寄出的信，盲女的铃声，贵妇之子修复的情波仪……“后来我们花了十三年才明白，真正的桥梁不是控制，也不是消除痛苦，而是允许彼此破碎。”
齐麟望着她，良久，轻轻点头。
他松开了对共觉之力的压制。
刹那间，能量暴走。实验室墙壁炸裂，数据终端全部自燃，监控画面在最后一帧定格：齐麟张开双臂，迎向那股毁灭性的精神浪潮，脸上却带着笑。
而在时空之外，阿芜看见了。
一道全新的时间线悄然延展??在这条线上，齐麟死了，共觉技术被全面禁止，监心阁从未建立。可与此同时，民间自发成立了“忆味社”，秘密传承共感能力；孩子们在学校偷偷交换情绪日记；一对恋人因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而被判刑，却在全国激起抗议浪潮……
没有系统，没有控制，也没有完美秩序。
但人人都敢流泪，敢争吵，敢说“我爱你”，哪怕知道不会有结果。
这才是他们想要的世界。
阿芜笑了，身影开始消散。
“齐麟……”她最后望他一眼，“谢谢你先走了那么远。”
***
桃林，黎明。
阿芜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老桃树下，浑身湿冷，仿佛刚从深水中捞起。十二人围在她身边，满脸焦急。贵妇之子手中的情波仪显示：全球“空白之人”数量正在急剧下降，情感波动恢复正常值。
“成功了？”凰曦问。
阿芜没有回答。她缓缓抬起手，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未成熟的琉璃果??里面没有星图，只有一缕熟悉的气息，像清晨熬粥时袅袅升起的白烟。
她把它埋在桃树根下，轻声说：“这次换我等你。”
数日后，南方小村传来消息：那个曾失去“听见爱”能力的女孩，在梦中再次听到了声音。她说，是个男人在哼一首古老的童谣，锅铲碰着铁锅，噼啪作响。
又过了一个月，沙漠邮局收到了一封迟到了三十年的信。收件人早已去世，但邮戳显示，它竟是从“未来”寄来的。信纸上只有一行字：
>“原谅我当年没说出那句话。
>
>其实我一直都爱你。”
老兵抱着信哭了整整一夜。
而某天清晨，阿芜推开屋门，发现门口放着一碗热腾腾的粥。碗底压着一张新纸条，字迹清瘦有力：
>“今天风不大，但你要记得吃饭。
>
>??齐”
她怔在原地，热气扑上脸颊，模糊了视线。
远处，虹桥横跨天际，一头连着人间烟火，一头伸向星辰大海。孩童们奔跑嬉戏，其中一个停下脚步，仰头望着天空，忽然说道：
“妈妈，你说那个不会飞的男人，现在是不是也在某个地方，给别人煮粥啊？”
女人蹲下身，替他系好鞋带，微笑：“也许吧。但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也能为别人煮一碗了。”
风吹过桃林，花瓣纷飞如雨。
老桃树的新枝上，不知何时又被刻下一行小字，极浅，却清晰：
>“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