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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皇宗。
千皇山后,即是天宝山。
天宝山上,一座天宝阁巍然而立,形如一尊巨大的金元宝,金光灿灿。
这天宝阁,将一宗之贵气,展现到了极致。
通往天宝阁的一条白玉台阶上,此刻正有二人行走其上,一步数十阶,如两道幻影。
齐麟抬头,冷冷看着前方那一道粉发白裙的风韵背影,一声不言,紧随其脚步。
而微生樱澜看似目视前方,实则另有余光,森冷肃杀的看着身后这黑衣小少年。
有好几次,她都想回头,直接下杀手!
为父报仇的同时......
雪自北方而来,卷过千山万岭,掠过荒村野寺,最终停驻在齐天峰顶。沈知微立于碑林之前,衣袍猎猎,眉心微蹙。那粒从堕忆渊飞出的光点,已在他掌心消散,化作一道温润的气息渗入血脉??他知道,那是唐砚残念与林疏月信念交汇后的回响。
七日之约未满,她却已归来。
并非肉身先返,而是意念穿风越雪,借由共感之桥悄然传递一缕清明:**“锁链断了,但根未除。忆魇不在渊底,而在人心深处。”**
话音落时,天际血月悄然隐退,悬浮的启明石残片如倦鸟归林,纷纷坠落尘埃。九州大地震动渐息,可沈知微清楚,这不过是风暴前的宁静。真正的裂痕,早已蔓延至灵魂的褶皱之中。
他转身走入书院正殿,案上《正忆录》自动翻开,一页页泛黄纸张浮现新字??皆是各地忆堂传来的异象记录:
>**南方漓城,三百孩童夜夜同梦一人披黑袍者立于祭坛之上,诵“忘我经”,醒后皆失语三日;**
>**西北寒原,牧民发现地下涌出灰雾,触之者记忆倒流,重演生平最悔之事,直至精神枯竭;**
>**东海孤岛,一名渔夫拾得半块心灯碎片,捧之入梦,竟见自己从未存在过的前世??一个屠尽全族的刽子手。**
这些不是偶然。
沈知微指尖轻抚书页边缘,低声呢喃:“你们想要彻底抹去记忆……可你们忘了,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记得痛,也记得爱。”
他提笔蘸墨,在《清源令》末尾添上一行朱批:**“凡境内出现集体失忆、幻听幻视、执迷伪忆者,即刻上报‘守桥司’,违者以助魇论处。”**
命令下达当晚,齐天峰外忽现九道火光,呈环形分布,遥遥围住山脉。火焰不烧草木,唯灼空气,发出低沉嗡鸣,仿佛某种古老阵法正在苏醒。沈知微登高远望,瞳孔骤缩??那九处火源位置,恰好对应着九州九大记忆灵脉的节点!
“他们在激活地脉中的怨念残余。”林疏月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知微猛地回头,只见她立于檐角,白衣染霜,发丝凌乱,肩头还残留着那只光蝶离去后的微光痕迹。她并未疲惫,眼神反而比以往更加清明,像是穿越了无数生死轮回后终于看清了真相。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他问。
“因为我本就没真正进入堕忆渊。”她跃下屋檐,落在他面前,“我只是将意识投射进去,真身一直藏于‘虚忆匣’中??那是唐砚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信物。若我贸然亲临,只会成为忆核吞噬的目标。”
沈知微怔住:“那你斩断锁链……”
“是我以共感能力引导千万百姓心中尚未熄灭的真实记忆,凝聚成一刀。”她淡淡道,“那一刀,名为‘众忆’。不是我杀的它,是所有人一起杀了它。”
两人对视良久,风雪在周围盘旋,仿佛天地也在倾听这场对话。
“所以现在呢?”沈知微终于开口,“他们还会再试?”
“一定会。”林疏月望向北方,“幕后之人尚未现身,九位叛徒只是棋子。真正的主谋,一直在利用人们对痛苦的恐惧,编织一场覆盖整个世界的遗忘仪式。而他的目标,不只是毁灭记忆……而是重塑世界。”
“重塑?”
“让所有人相信一个新的过去。”她声音冰冷,“比如,玄冥子才是救世主,而我们才是篡改历史的恶魔。”
沈知微冷笑:“荒谬!”
“可若亿万人同时梦见这个‘真相’呢?”林疏月反问,“当虚假的记忆足够强大,它就会变成现实。这就是忆魇的本质??它不吃肉体,只吞认知。一旦它掌控了‘共识’,连心灯都会被扭曲成它的火炬。”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两人沉默的身影。
良久,沈知微取出一枚玉简,递给她:“这是我在昭明誓约碑裂开那夜,从裂缝中取出的东西。原本我以为是碎石,昨夜才发觉,它是‘初代心灯’的一角。”
林疏月接过玉简,指尖刚触,便有一股浩瀚信息涌入脑海??画面中,三百年前的昭明站在天地之间,手持长剑,身后站着七万童魂组成的光之军团。他们并非被献祭,而是自愿赴死,只为封印初生的忆魇。
可就在那一刻,一道身影从光明中走出,手持断刃,刺穿昭明胸膛。
那人,竟是当时的首席守忆者。
“原来背叛早有根源。”林疏月喃喃,“难怪四根忆脉中唯有一支未被封印……他们是故意留下的缺口。”
沈知微点头:“所以我怀疑,这一代的幕后黑手,极可能是那位叛徒的血脉延续,甚至……是他本人借助某种秘法苟活至今。”
“那我们必须找到‘忆源之地’。”林疏月果断道,“只有在那里,才能切断忆魇与人间的连接。否则,哪怕毁掉十个忆核,它仍会重生。”
“你知道在哪吗?”
她闭眼片刻,霜晶瓶中的白光缓缓旋转,最终指向西南与正北之间的夹角??一片终年笼罩在浓雾中的高原,古籍称之为“无名原”。
“唐砚最后的记忆碎片曾提到那里。”她说,“他说,‘桥的尽头,是起点’。”
次日清晨,沈知微召集书院所有共感巡使,宣布启动“燃灯计划”:在全国设立三百六十座临时忆塔,每座塔内置一块启明石残片,并由共感者日夜守护,持续释放真实记忆波动,形成一张覆盖九州的“忆网”,用以干扰忆魇的精神渗透。
与此同时,林疏月独自启程前往无名原。
临行前,她在碑林前停留许久,望着新浮现的“林疏月,号守桥”五字,轻轻抚过唐砚的名字。
“你说你要成为风,成为雨。”她低语,“可我现在才明白,你其实是桥下的水流,无声承载一切,却从不邀功。”
风起,碑面微颤,似有回应。
她转身离去,脚步坚定。
十日后,无名原。
这里没有草木,没有生灵,甚至连时间都显得粘滞。大地龟裂如蛛网,缝隙中流淌着银灰色的液体,宛如凝固的记忆之河。天空不见日月,唯有层层叠叠的云层翻滚,像无数双眼睛在窥视。
林疏月行走其间,每一步都激起涟漪般的光影。她看见自己幼年母亲被焚杀的画面重现,看见沈知微在烈火中嘶吼她的名字,看见唐砚微笑着化为灰烬……但她不再躲避。
“我记住你们。”她重复着那句话,“所以我不会迷失。”
深入百里后,她终于见到一座巨构建筑??通体由透明水晶打造,外形酷似一座倒悬的塔,尖端插入地底,基座朝天敞开,仿佛要吸纳整个苍穹。
塔门前,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两字:
>**归虚**
她推门而入。
塔内空旷,中央悬浮着一面巨大的镜湖,湖面并非映照人脸,而是不断闪现各种记忆片段:战争、欢笑、离别、背叛……全是人类历史上最具情绪冲击的瞬间。
而在湖心小岛上,坐着一个人。
黑袍覆体,面容模糊,双手交叠置于膝上,似已静坐千年。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如同千万人齐语,“比我预计的早了三个月。”
林疏月站定:“你是谁?”
“我是第一个忘记自己的人。”他缓缓抬头,脸上竟无五官,唯有一片空白,“也是最后一个记得一切的人。三百年前,我亲手杀了昭明,因为我知道,记忆本身就是罪。只要有人记得痛苦,世界就永无宁日。”
“你就是初代叛徒。”
“我不叛,我只是清醒。”他起身,身形拔高,黑袍鼓动如翼,“我看到未来??亿万年后,文明因记忆积累的仇恨而自我毁灭。所以我选择提前终结这一切。只要抹去过去,就能重启未来。”
林疏月冷笑:“你以为你能代表全人类做决定?”
“我不需要代表。”他伸手指向镜湖,“你看,已经有八成之人开始祈求遗忘。他们的梦里都在呼唤我。这不是野心,这是顺应人心。”
湖面顿时翻腾,显现出无数场景:父母焚烧孩子的日记,夫妻互相涂抹对方的记忆符文,士兵跪求长官让自己忘记战场上的血腥……
“他们怕痛。”林疏月声音坚定,“可正因为怕,才更需要记住。痛教会我们怜悯,教会我们不再重蹈覆辙。你所谓的‘安宁’,不过是麻木的坟墓。”
“那你就来阻止我吧。”他张开双臂,“只要你能穿过这面‘千忆之湖’,抵达湖心,便可摧毁我的核心。但记住??每走一步,你都要承受一段最深的伤痛,且不得使用共感能力抵御。否则,你便沦为忆魇的一部分。”
林疏月毫不犹豫,踏入湖中。
第一步行出,母亲临终前的目光刺入心头??乱箭穿身,血染黄沙,她嘶哑喊着:“活下去!”
第二步,唐砚在火海中对她微笑:“别怕,我在。”
第三步,沈知微被钉在忆柱上,遍体鳞伤,只为替她承担罪责……
她泪流满面,脚步却未停。
第十步,她已浑身颤抖,皮肤渗出血珠,仿佛灵魂被撕裂。
第二十步,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响起无数冤魂哀嚎。
第五十步,她跪倒在地,指甲抠进湖底,鲜血混入水中,竟开出一朵朵赤莲。
“我……记得……”她咬破舌尖,强迫清醒,“我记得每一个名字,每一滴泪,每一次握紧的手……”
湖面剧烈震荡,那些幻象开始崩塌。
黑袍人终于变色:“不可能!没有人能承受如此多的真实而不疯!”
“因为你不懂。”她挣扎站起,继续前行,“真实虽痛,但它让我知道,我还活着。”
最后一刻,她扑倒在湖心岛上,伸手抓向那团缠绕在他胸口的漆黑光球??忆魇的核心。
接触瞬间,整座塔轰然震颤,镜湖炸裂,万千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洒向九州四方。
而在齐天峰上,沈知微猛然抬头,只见夜空星河突变,一颗新星冉冉升起,光辉柔和却穿透云层,照亮每一寸土地。
人们在梦中听见一个声音:
>**“不要忘记。”**
三天后,林疏月被人发现躺在无名原边缘,昏迷不醒,手中紧握一块晶莹剔透的碎片,形似泪滴。
她被带回齐天峰,整整七日未醒。
第七夜,她睁开眼,第一句话是:“它还在。”
沈知微坐在床边,问:“谁?”
“忆魇。”她望着窗外星辰,“我没有杀死它,只是把它逼出了寄主。现在它游荡在人间,依附于每一个渴望逃避的灵魂。只要还有人宁愿活在谎言里,它就不会灭亡。”
沈知微沉默片刻,道:“所以我们不能停下。”
她点头:“从今往后,不再是‘对抗遗忘’,而是‘重建记忆’。我们要教人们如何与痛共存,如何在黑暗中依然相信光。”
数月后,全国兴起“忆耕运动”??百姓自发记录家族史、村庄志、个人日记,并将其铭刻于公共忆碑之上。孩子们在学校学习“记忆伦理课”,讨论什么是该铭记的,什么是可放下的。
而齐天峰巅,新建了一座圆形广场,中央竖立一座双面碑:
一面刻着:**“勿忘痛”**
另一面写着:**“亦记光”**
每逢月圆之夜,沈知微与林疏月并肩立于碑前,仰望星空。
某夜,沈知微忽然问道:“你说,唐砚真的希望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林疏月微笑:“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会为我们骄傲。”
风拂过山巅,带来远方孩童的诵读声:
>“我愿记取悲伤,因它让我懂得温柔;
>我愿背负过往,因它铸就今日之我。
>纵使长夜难明,吾心自有灯火??
>此身所在,即是齐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