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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你先看一下明天手术病人的病例，小意的手术我本来也要参与，”
朝颜，拉过一张椅子在她身边坐下，自然随意道，
“把小意的病例给我吧，我们一起研究。”
林晴有些意外，朝颜竟然真的要参与小意的手术。
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来了不到三天的实习医师而已。
这个手术对她来说太复杂，而且也是有风险的。
林晴不确定的劝道，“小意的得的其实是一种罕见病，连我和覃俊杰这么久了也只做过一例，你确定要参与吗？如果出了问题，就算是陪同协作的实习医师也是要担责的。”
“我确定，”朝颜抬了抬眼，清冷的五官上神色坦然，“毕竟答应了小意。”
不知为何，她明明才十八九岁年纪，只是一个实习医生。
但林晴莫名就觉得，在她澄澈的眼底，藏着能令人安定的力量，令人莫名感到信任。
林晴从覃俊杰的办公桌上找到小意的病例，忽然也被朝颜的眼神感染的很有信心。
“好，那就拜托你了。”
接下来的时间，林晴和朝颜便各自看着手头的病例。
诊室很安静，走廊上偶尔有护士推着推车走过的声音，但她们丝毫不受干扰，完全的沉浸到了手头的事情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朝颜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肩膀，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竟然已经凌晨两点钟了。
林晴这时候也看完手上的病例，并且写好了手术计划，便拖着椅子坐到了朝颜身侧，“辛苦你了，明明可以不那么累的。”
“怕累的话就不会做医生了。”朝颜轻轻扬起笑容，随即眉头很快浮起一片凝色。
“我看过了小意的病例，她这种病，是一种非典型的法洛四联症，这种病症同时包括四种心脏异常的情况：室间隔缺损、肺动脉狭窄、主11动脉异常和右心室肥厚，这四种异常会导致小意的血液循环受阻，并出现心脏泵血困难的情况……”
林晴有些惊叹。
“这可不是常见的心脏病，你竟然背的那么清楚。”
从前，林晴对实习生的印象，大多都是刚从学校出来，所有的知识都存在书本里，大多缺乏实际的诊断能力或是实操经验。
而朝颜看完胸片没翻过任何一本书，便随意的做出了堪称教科书的解释，令她有些颇感惊喜。
“我不是死记硬背，而是靠身体情况推导，所以会比较容易下诊断。”
朝颜面对夸奖，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角。
毕竟她和何老一起学了中医。
在中医的领域，和西医不同的一点是，诊断时，中医会根据病人反映的种种症状，推断身体的病灶究竟出现在什么地方。
而西医大概是头疼治头，脚疼治脚，却掌握不了生病深层的逻辑，所以学起来会庞杂纷乱一些。
比如一个人脸上长了痘，西医大概就开一点抑制的消炎药，治标不治本。
而中医则会根据痘痘长在脸上的部位，根据反映区对应五脏，再通过内在的调理，而达到根治的效果。
不过现在朝颜无心和林晴解释这其中的道理，内心全都被小意的病情牵动着。
林晴则是觉得自己遇到了医学天才，于是按捺着心底的激动，试探性的询问。
“你觉得，这场手术，应该怎么做？”
“其实手术过程并不复杂，就是针对小意异常的病区进行手术调整和修复而已，只是因为出现的问题较多，才大大的增大了手术的难度。”
朝颜说着，将手指轻缓的放到了小意的胸片上，目光落到黑白色的X光片上，那颗小小的心脏，目光染上了几分专注和温柔。
在灯光的照映下，她娓娓道来的侧颜甚至有些神圣。
“由于病情复杂，手术需要精确的修复多个异常，手术过程中，因为负荷过大，可能还会出现心律失常，出血，感染等并发症。
另外麻醉也是需要注意的部分，小意年纪还小，以后还要回归学校，必须在保证手术顺利完成的情况下，尽量控制麻醉的剂量和类型，以免对她发育中的大脑造成影响。
就算是手术结束后，因为创口过多，术后恢复期也会相应延长，需要密切监测和特别护理……”
朝颜一字一句分析着她感觉到的手术难点，林晴拿过其他几分小意的身体报告，渐渐脸上的期待转化为震惊。
朝颜说的太全面了，提到的几点问题，几乎就是她当时写的论文里面写过的内容，甚至比她还多出一些细节和注意事项。
而且朝颜的很多说法和叙事顺序跟林晴的论文完全不同。
因此她几乎可以确定，朝颜是在没有看过她写的那篇论文的情况下，通过小意的身体报告就确定了手术的注意事项，并且明确了操作流程。
这一点，是当初的林晴都没有完全做到的，哪怕是现在，朝颜的判断也比她论文上更精准更完备。
林晴看完病例，将它小心的放回桌上，默默感叹了一句。
“天才，你真是天才……”
经过朝颜这么一分析，她觉得小意这个手术对她来说的压力竟然没有那么大了。
林晴想，只要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一定可以挽救这个小小的生命！
“如果老师没有异议的话，那我就写手术计划书了。”朝颜微微一笑，对林晴的赞叹并无太多波动。
即便是在何老手下，她也是最出众最有天赋的徒弟。
这样的赞美，她已经听的太多了。
“好，好，好，感觉被你看过后，我都没有什么再研究的必要了，”林晴还是沉浸在对朝颜能力的感慨，
“本来其实我的心里还是不那么有底，毕竟之前论文发表后，覃俊杰又独自进行过一场类似的手术。
可那场手术失败了……病人的心脏，再也没有跳动。”
想到每一个永远将生命留在手术台上的病人，林晴只觉得心底好像有无尽的悲伤，她不愿病人的生命在她的手中结束，无论是谁，她只想延续对方的生命。
“小意的手术不会失败的。”
朝颜纤细骨感的手轻轻握着钢笔，在本子上认真细致的写下了手术计划书，微垂的眸底，是一份静谧的笃定。
“因为她选择了我，选择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