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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峰，峰主大殿内，气氛十分压抑。
地上跪着一个身影，正是林不语。
他低着头，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的血迹浑然不觉。
在他面前，林长老背着手，来回踱步。
“废物！”
许久，林长老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林不语身体剧烈一颤，猛然抬头，双目中布满了血丝，脸上满是屈辱与不甘。
“父亲！是那楚浩然欺人太甚！”
“他分明是嫉妒我的天赋，故意打压我！”
“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师尊的势，才敢如此羞辱我！”
“住口！”
林长老霍然转身，冰冷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林不语。
“输了就是输了，心性不过关，还有脸在这里怨天尤人？”
“我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幻境中的事，如何能当真！”林不语声嘶力竭地辩解，“我若真有心背叛宗门，何须等到今日！”
“知子莫若父。”林长老的声音平静下来，却比咆哮更加令人心寒，“你不是不想，你是没有那个机会。”
他一字一句，彻底击碎了林不语最后的伪装。
“若真有那仙君传承摆在你面前，给你一个脱离宗门便能一步登天的机会，你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哪怕是背叛宗门，出卖我这个父亲！”
林不语闻言，面色惨白，嘴唇哆嗦，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庭院外传来。
“爷爷，小舅！我来看你们啦！”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正是林长老的孙女，秦婉儿。
她看到跪在地上的林不语，好奇地歪了歪头：
“小舅，你怎么又跪在地上了？是不是又惹爷爷生气了？”
她说着，献宝似的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食盒：
“我听下人说剑峰选拔结束了，小舅你天赋那么好，肯定入选了吧？”
“我特地让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百花鸡，给你庆祝！”
“庆祝？”
林不语听到这两个字，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心中积压的屈辱与怒火瞬间找到了宣泄口。
他猛地站起，双目赤红地瞪着秦婉儿，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滚！”
秦婉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愣在原地，食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小脸煞白，眼中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舅舅。
“谁要你的东西来庆祝！”
“剑峰一群有眼无珠的蠢货！我林不语的天赋，岂是他们能够评判的！”
他将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秦婉儿身上。
“孽障！”
林长老勃然大怒，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愚蠢到这个地步。
他一步上前，根本不给林不语任何反应的机会，蕴含着元婴期力量的一脚，狠狠踹在了林不语的胸口。
“砰！”
林不语如断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假山上，发出一声闷响，喷出一口鲜血，萎靡在地。
林长老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脸上的怒容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慈祥温和的表情，快步走到秦婉儿身边，柔声安慰道：
“婉儿乖，别怕，你小舅他……他选拔失利，心情不好，胡言乱语，不是针对你的。”
他一边说，一边亲自弯腰，将地上的食盒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婉儿亲手送来的，怎么能浪费呢。爷爷替他收下了，真香。”
秦婉儿看着林长老，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带着哭腔：
“爷爷……”
“好了好了，不哭。”
林长老用袖子轻轻为她拭去泪水。
“你先回去休息，让你奶娘给你做些安神的汤。”
“这里的事情，爷爷会处理好。”
他温言软语地劝说着，将秦婉儿送出了庭院。
直到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林长老脸上的温和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
他缓缓走到倒地不起的林不语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失望。
“你可知，婉儿的母亲，是何身份？”
林不语胸口剧痛，神智却清醒了几分，他艰难地喘息着，下意识地回答：
“不是说……是哥哥早年游历东荒时，结识的一位散修吗？”
“散修？”
林长老发出一声嗤笑。
“若真是散修，她如何能拿出那些连我都眼红的修炼资源？”
“若真是散修，婉儿一个女娃，凭什么能拥有连你都及不上的修炼天赋？”
林不语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涌上心头。
“她的母亲，姓秦。”林长老一字一顿地说道，“来自中州，秦家。”
“中州……秦家！”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林不语的脑海中炸响。
在中州称之为“家”的，无一不是传承万载、底蕴深厚到足以碾压整个东荒的庞然大物！
“婉儿的父亲，也就是你哥，当年是入赘。”
林长老的语气平淡，却透露出一个残酷的事实。
林不语彻底呆住了。
入赘，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他比谁都清楚。
那是地位、实力、背景全方位被碾压之后，一种近乎屈辱的选择。
“现在，你明白了吗？”
林长老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模样，眼神没有半分怜悯。
“剑峰的选拔，对你而言，本就是一场可有可无的历练。”
“我们真正的路，从来就不在这小小的东荒。”
“我本想让你与婉儿打好关系，借助她的力量，让你未来能有机会前往中州，拜入秦家门下。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
“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
“你将这天赐的机缘，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林不语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他终于明白，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又犯下了何等愚蠢的错误。
“父亲……”他挣扎着开口，声音干涩沙哑。
“现在，滚去疗伤。”林长老冷冷地打断他，“伤好之后，去给婉儿赔罪。”
“用尽你所有的办法，取得她的原谅，让她重新接纳你。”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若是再办砸了，你就永远留在这丹峰，当一辈子废物吧。”
说完，林长老拂袖而去，只留下林不语一人，趴在冰冷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