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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也没有见到楚玄烨做出任何惩罚沈容音的举动。
这倒是让沈容音有一些吃惊,不过她片刻以后也就想明白了。
这个男人最擅长的不就是施舍一些无关痛痒的怜悯,和自以为是的愧疚之心吗?
可沈容音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或许上辈子她是在意过的,但人死过一次以后,很多东西就变了。
这辈子的她,绝对不会再相信楚玄烨分毫。
三日之后,就像是沈容音之前预料到的那样,楚玄烨带着顾云枝先行离开了军营,踏上了回京的旅途。
不仅仅是沈容音,整个沈家人全都松了一口气,没有楚玄烨,他们在军营之中就不会受到这么多的折磨,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军营被大将军重新接管,沈家一家人也总算是踏上了重新挣军功、等着洗脱身上奴籍的日子。
不过经过之前的几场战役,匈奴那边已经气势大减,军中也少有出战的时候,沈家这些最低等的罪奴自然就会被分去做一些杂活。
好在有大将军私底下照顾着,军中也没有什么人敢为难沈家。
沈家这段时日有意在军中经营自己的人脉,并不像是最开始那样只是低头默默挣军功,对交际来往并不上心。
上辈子就是因为沈家这种态度,虽说保全了自身,却也十分孤僻,导致自家处境越来越艰难,沈容音就不得不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楚玄烨身上。
可重生归来的沈容音改变了沈家在军营之中的态度,再加上沈家跟膳房如今的大厨虎子关系很好,沈棕也在沈容音的帮助筹谋之下,成了军中掌管粮草的一个小领队。
他不擅长武功,身手也并不好,之前在战场之上很难挣到什么军功,因此一直只是军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
沈容音略施小计,再加上他本身也踏实能干,很快就让他升了位。
跟沈家交好的人,地位越高,沈家才越好办事。
至少如今沈家在军中,不会无缘无故遭人唾弃,哪怕他们的身份依旧是罪奴,却没有人会再来上赶着为难他们。
察觉到这个变化的沈容音,心中觉得自己如今的决定果真是对的。
上辈子,沈父还有自己的两个兄长,本就不擅长这些事情,也不明白,有时候经营好这些人际关系,反而会对自身有很大的帮助。
“如今只要再熬一个月,我们的军功就已经够摆脱奴籍了。”
沈父面上带着几分怅然,早就没有了当初刚来军营时候那副倔强顽固的模样。
边关条件恶劣,这位曾经在朝堂之上刚正不阿的沈大人也已经被磨平了棱角,只有心中的那一方愤慨仍旧汹涌燃烧,从未熄灭。
虽然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但是沈容音能够感觉得到父亲心中的想法,回到京城以后,他不会甘愿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也不会甘愿让自己一辈子背负着污名。
“是啊,终于能够回去了。”
“只是我看阿姐脸上的这道伤,心里总是有些难受,若不是为了我们,若不是为了留下来,阿姐也不会自己在脸上划出伤口。”
沈棕注意到一边沈容音脸上的那道狰狞的疤痕,心中不免一痛,他只恨自己不能替阿姐承受这些,反倒要让阿姐来庇护自己。
“周大夫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去掉这些疤痕吗?阿姐,周大夫他之前不是给了你一个膏药吗?若是那个有用的话,我去想办法再给阿姐搜罗一些来。”
沈容音摇了摇头,手不自觉地抚上那道疤痕。
三个月过去了,疤痕早就已经结痂掉落,长出新肉,新长出来的皮肤颜色白皙许多,在脸上十分的明显。
“周大夫说过,那个疤痕膏的药效有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就算再涂多少也不会有改变的。”
“没事,我从来不在意自己的容貌,这样也挺好的。”
沈容音的话深深刺痛了在场的两个人,他们何尝不知道世上哪有女子是不爱惜自己的容貌的。
从前还在家中的时候,阿姐最喜欢的就是去锦绣阁买新出的胭脂,家里大大小小的胭脂罐子堆得如同小山,若是哪日脸上长了个疙瘩,必是要在府上哭天抢地的,让大夫来看诊……
说这些话只不过是安慰他们这些家人罢了。
一家人心中都各自有着默契,就这么一夜无话。
却没有想到第二日清早,沈棕刚出门,准备去取早上的吃食,就瞧见营帐外头的地上摆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打开里头是乳白色的药膏,散发着好闻的清香,上面用歪斜的字迹写着养颜膏三个字。
沈棕有些奇怪地将这盒膏药拿进去给沈容音瞧了瞧,嘴里还不自觉地嘀咕了一句。
“难不成是周大夫送来的?瞧着我们还没醒,所以就放在门口了。”
沈容音摇了摇头。
“周大夫为人谨慎,做事妥帖,绝对不会这样随意地对待自己送来的药。”
“而且周大夫平日里比我们要晚起半个时辰,每日都是如此,又怎么可能会大清早的趁着我们还没醒的时候,往我们的门口放药膏呢?”
“既然如此的话,难不成是别人送来的?可是这是谁送的呢?”
“阿姐,这真的是养颜膏吗?会不会是有心人想要害你?”
沈棕有些谨慎地看了一眼沈容音手中的药膏,可是楚玄烨跟顾云枝都已经离开了,整个军营之中还有谁会想要害沈容音呢?
“我看这盒药膏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我医术不精,还是要拿去给师傅看一看才能确定。”
沈容音仔细闻了闻药膏,并不敢轻易上手触碰,她看出来这药膏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自己心里又不敢确认,索性就将药膏送到了周大夫那里。
周大夫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点膏体,在油纸上面将膏体刮开,又仔细闻了闻,最后得出结论。
“这确实是无毒的膏药,而且里头用了不少美容养颜的药材,应该就是专门送给你治疗脸上疤痕的。”
末了,周大夫还不忘补充一句。
“做这药膏的人手段十分高超,老夫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