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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之贤?”
魔门二长老何桀看到这道身影,声音明显波动起来。
与此同时,其余几人脸色都是剧变。
毛承岳、屠万钧更是心头狂震,罗之贤是谁?
他们可太清楚了!
天宝上宗万法峰...
陈庆离开听雷崖时,天色尚早。
山风渐歇,云卷云舒,万法峰后山的嶙峋怪石在晨光中投下斑驳影子。他手中握着那柄演练《碧落惊鸿枪》时用过的长枪,枪身微凉,仿佛还残留着方才枪意流转的余韵。每一步踏出,体内罡气随呼吸自然运转,与昨日之前相比,竟隐隐多了一丝凝实之感。
方才罗之贤所授的一切,如潮水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
枪意??那是一种超越招式、凌驾于技巧之上的武道境界。不是单纯的力量叠加,也不是速度与反应的极致,而是将“枪”化为自身意志的延伸,一刺一挑,皆含天地之势,心念动处,枪锋即至。
而要悟出枪意,首要便是彻底掌握一门绝世枪法,将其融入骨血,熟稔于心,直至无需思索便能本能施展。唯有如此,方能在某一刻顿悟,触碰到那层隔膜。
“《真元境魔枪》已圆满,《碧落惊鸿枪》虽初学,却已入门。”
陈庆心中默念,“接下来,便是融会贯通。”
他并不急于求成。自得【天道酬勤】命格以来,他深知修行之路贵在扎实。天赋再高,若根基不稳,终是空中楼阁。更何况,罗之贤所图者,并非一个只会模仿的传人,而是一个能打破桎梏、登临绝顶的后来者。
“击败他……用他教我的枪法,堂堂正正地击败他。”
这承诺,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却也点燃了胸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意。
回到真武峰小院时,青黛四人正在院中晾晒药材,见陈庆归来,纷纷行礼问候。他点头示意,径直走入静室,盘膝而坐,闭目内视。
识海之中,那熟悉的金色面板悄然浮现:
【宿主:陈庆】
【修为:罡劲前期(圆满)】
【功法:《真元境魔枪》(圆满)、《碧落惊鸿枪》(入门1/2000)】
【命格:天道酬勤(被动生效中)】
【状态:可推演、可修炼】
他心念一动,选择将《碧落惊鸿枪》投入修炼。
刹那间,识海翻涌,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掠过??罗之贤持枪起势,身形飘忽,枪尖划破长空,星雨洒落;脚步腾挪间暗合风声节奏,枪意未发,却已令人心神震荡。
这些影像被【天道酬勤】自动拆解、重组,化作最精纯的经验灌入四肢百骸。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亲手演练了千百遍,细微之处的劲力流转、重心转移、呼吸配合,皆清晰可感。
时间,在这种近乎顿悟的状态中悄然流逝。
外界不过半日,识海中却似已历经数月苦修。
当陈庆再度睁眼,双眸深处闪过一抹寒芒,宛如枪尖破空。
“成了。”
他缓缓起身,取来一杆白蜡长枪,走出静室,踏入院中空地。
夜幕初垂,月光如练。
陈庆深吸一口气,脚下一踏,身形骤然展开!
起手式轻灵如云,身若碧空有定,枪如惊鸿乍现??正是《碧落惊鸿枪》第一式“流光掠影”。
紧接着,“浮槎渡海”、“孤鸿照影”、“星雨落九霄”……一招接一招,连绵不绝,枪影纵横,竟在空中留下道道残痕!更诡异的是,随着枪势推进,四周空气竟隐隐生出一丝微弱的呼啸之声,仿佛与山风共鸣。
这是??枪意雏形!
虽然尚未真正凝聚,但已初具其神!比起白日里在听雷崖上的生涩模仿,此刻的演绎,已有了七分罗之贤的神韵,甚至在某些转折处,因陈庆自身对力量的理解更深一层,反而显出几分独到之意。
“果然,《天道酬勤》不只是让我‘学会’,更是助我‘超越’。”
陈庆收枪而立,额头微汗,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意。
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在正确的路上。
翌日清晨,陈庆再度前往万法峰。
这一次,他是主动求教。
罗之贤依旧在听雷崖打坐,听见脚步声,缓缓睁眼,目光落在陈庆身上,略一打量,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气息更稳了,枪意虽未成形,却已有萌芽之象。”
他淡淡开口,“看来你昨夜没闲着。”
“弟子不敢懈怠。”陈庆抱拳,“今日前来,是想请教‘枪意’孕育之法。师傅所言‘将枪化为意志延伸’,弟子愚钝,仍不得其门而入。”
罗之贤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走到崖边,拾起一块拳头大小的山石。
“你可知为何有些人练枪三十年,招式纯熟,却始终无法踏入枪意门槛?”
“请师傅指点。”
“因为他们始终把枪当兵器。”罗之贤将山石轻轻抛起,又接住,“真正的枪道高手,枪即是身,身即是枪。你刺出一枪,并非‘用手持枪去刺’,而是‘以身为枪,直贯而出’。就像这块石头??它本无意义,但若你把它当作一颗流星,当作一道天罚,它的重量、轨迹、气势,都会完全不同。”
说罢,他手腕一抖,山石脱手飞出,划过一道弧线,竟在空中发出尖锐破空之声,狠狠砸入对面崖壁,碎石纷飞!
“意先动,而后形随。”
“你若心中只想着‘我要刺这一枪’,那你永远只是在‘做动作’。可若你心中已认定‘这一枪必中’,哪怕还未出手,敌人心中已有惧意。”
陈庆怔住,良久,缓缓闭眼。
他忽然想起当初在白洞天中,面对那诡异紫光异动时的那一瞬直觉??无需思考,身体已自发做出反应,枪尖精准点出,化解危机。
那一刻,他根本没有“我要怎么出枪”的念头,只有“必须挡住”的意志。
那,是否就是枪意的最初形态?
“原来如此……”
他睁开眼,眼中光芒大盛。
“多谢师傅点拨!”
罗之贤微微颔首:“回去吧。枪意非一日可成,需在实战中磨砺,在生死间顿悟。你若有志挑战老夫,便该寻找更强的对手。”
陈庆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自此之后,他不再闭门苦修。
每日清晨,他独自上山猎兽,专挑那些气血旺盛、行动迅猛的凶禽猛兽,以枪对搏,逼迫自己在极限中寻找突破。有时一战便是数个时辰,浑身浴血也不肯停歇。
半月后,他在深山遭遇一头三阶妖兽“裂爪岩猿”,此猿力大无穷,双臂可碎巨石,速度亦极快。陈庆与其激战两个时辰,最终凭借《碧落惊鸿枪》的诡变之姿,配合《真元境魔枪》的刚猛之力,一枪贯穿其眉心!
那一瞬间,枪尖刺入猿脑的触感,血液喷溅的温热,以及对方临死前瞳孔中的恐惧??所有感官汇聚成一股洪流,冲刷着他的意识。
就在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枪的“声音”。
不是金属的嗡鸣,而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仿佛手中长枪终于苏醒,与他心意相通。
【叮??】
【《碧落惊鸿枪》熟练度提升:(入门→小成300/2000)】
【枪意雏形+1%】
陈庆跪倒在地,喘息不止,却笑出了声。
他知道,自己离那个门槛,又近了一步。
与此同时,宗门之内,关于“真武峰陈庆”的传闻也开始悄然流传。
有人说他在短短月余内击败卢辰铭后,竟又得了万法峰罗之贤亲授枪法;有人说他夜闯禁地,获上古传承;更有甚者称其已摸到真元境边缘,不出三年必入岳康雄。
这些流言传到玄阳一脉耳中,自然引起轩然大波。
张白城得知此事,冷笑一声:“区区一个新晋外门,也配与我比肩?罗师叔何等人物,岂会轻易收徒?怕是连《十绝枪法》的皮毛都没见过。”
但他话音未落,一名弟子匆匆来报:“张师兄!刚收到消息,陈庆昨日在后山独自斩杀一头三阶裂爪岩猿,全程以枪术击杀,未用任何符?或丹药!”
张白城脸色微变,随即冷哼:“侥幸而已。待我突破中期,必要亲自会一会这位‘天才’。”
而在九霄一脉内部,气氛则截然不同。
李玉君听闻陈庆被罗之贤收入门下,久久不语,最后只叹了一句:“师兄终究还是放不下啊……”
她知道,罗之贤一生孤傲,从未收徒,甚至连亲传弟子都未曾设立。如今破例传艺,且条件竟是“将来击败我”,这背后藏着的,不仅是对枪道的执着,更是一份沉重的托付。
或许,他也看到了某种希望??一个能够跨越门户之见、终结恩怨的新一代武者。
一个月后,陈庆再次登上听雷崖。
这一次,他没有带枪。
“哦?”罗之贤睁开眼,“不练枪,来做什么?”
“弟子想请教师傅,何为‘枪道神通秘术’?”
陈庆正色道,“您曾言有两道神通,唯有真元境方可施展。弟子虽未达彼境,但若能先明其理,未来修行必事半功倍。”
罗之贤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笑了。
那是陈庆第一次见他笑。
“好一个‘先明其理’。”
“你倒是聪明。既然如此,老夫便告诉你??那两道神通,一名《万象归墟枪》,二名《逆命断劫刺》。”
陈庆心头一震。
“《万象归墟枪》,乃是以枪意引动天地之势,聚万物之衰败枯竭之意,凝于一点爆发。一旦施展,方圆十丈内生机断绝,草木凋零,敌人气血为之滞涩,堪称群战绝杀之术。”
“而《逆命断劫刺》,则是孤注一掷的杀招。以自身寿元、精血为引,强行催动远超当前境界的枪意,短暂踏入‘伪神通境’,一击必杀。代价极大,稍有不慎,便会反噬己身,经脉尽毁,甚至当场暴毙。”
陈庆听得心神俱震。
这不是普通的武技,而是触及“道”的层面,近乎法则之力的存在!
“这两道神通,皆非靠蛮力可成。”罗之贤沉声道,“需先悟透‘枪意’,再以真元为引,方能勉强驾驭。你现在听这些,如同稚童观星,看得见,摸不着。但??”
他顿了顿,“你可以开始准备了。”
“如何准备?”
“去找一样东西。”
“万法峰底,有一口‘寒髓古井’,井底埋着一杆断枪,名为‘残虹’。那是老夫年轻时折断的佩枪,浸润百年寒髓,已蕴出一丝灵性。你若能将其拔出,并让枪身发出共鸣之音,便说明你已具备接触神通的资格。”
陈庆肃然:“弟子定不负所托!”
三日后,他孤身潜入万法峰地底。
寒髓古井深不见底,井壁覆盖着千年不化的冰晶,寒气刺骨,寻常罡劲修士深入百丈便会冻僵经脉。陈庆凭借八道真罡融合之体,硬生生撑到五百丈深处。
终于,他在井底淤泥中看到了那杆断枪。
通体漆黑,长约五尺,断口参差,却隐隐透出一股不甘沉寂的锋芒。
陈庆伸手握住枪柄,刚一触碰,一股极寒之意顺着手臂直冲脑海,仿佛有万千冤魂在耳边嘶吼!
他咬牙不动,运起《真元境魔枪》心法,以正气驱散寒意,同时将《碧落惊鸿枪》的意境缓缓注入枪身。
一下,两下,三下……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力竭之际,那断枪忽然轻轻一颤!
紧接着,一声低沉悠远的嗡鸣,自井底响起,如龙吟,似凤啼,穿透层层坚冰,直冲云霄!
“成功了!”
陈庆瘫坐在地,满脸疲惫,眼中却燃起炽热光芒。
当他带着残虹归来,交给罗之贤时,那位老人抚摸着断枪,久久无言。
最终,他抬起头,看着陈庆,一字一句道:
“很好。从今日起,你正式成为《十绝枪法》的继承者。待你踏入岳康雄,老夫便传你第一道神通。”
陈庆单膝跪地,郑重叩首:“弟子必不负枪道!”
山风呼啸,吹动两人衣袍。
在这片古老山脉之间,一段属于新世代枪道的传奇,正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