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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张武和几个士兵面面相觑，显然没反应过来这是何等分量的人物。
“镇北王府，红艳郡主！”李琼加重了语气，目光扫过众人。
“什么！”
短暂的沉寂后，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
“真的是郡主？”
“天啊，我们救了郡主！”
“琼哥，这下我们发达了！”张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声音都带着颤抖。
“五万军功，不，说不定直接就能脱离苦海了！”另一个士兵也兴奋地接口，脸上满是憧憬。
“只要把郡主安全送回去，咱们可就立了大功了！”
兴奋像潮水般淹没了所有人，之前的紧张和担忧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由的曙光，看到了摆脱炮灰命运的希望。
一片欢腾中，只有李显扬脸上的喜色渐渐淡去。
李显扬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李琼疲惫不堪的脸上。
“琼哥，”他沉声问道：“赵括呢？”
喧闹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琼身上，那股突如其来的兴奋劲儿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李琼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来时的方向，那片依旧隐约可见火光的山林。
不需要更多的言语。
众人脸上的狂喜如同被冰水浇灌，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这片小小的宿营地。
只剩下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哔剥声，以及众人粗重的呼吸。
先前还兴高采烈的士兵们，此刻都低下了头，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
有震惊，有惋惜，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李显扬的拳头悄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眶一圈圈泛红。
张武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似乎想擦去什么，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望向赵括牺牲的方向。
那里的火光，在夜幕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是兄弟最后的呐喊，在夜空中久久不息。
沉甸甸的悲伤，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为了掩护他们，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赵括，那个平日里有些憨直，却最为义气的兄弟，永远留在了那片焦土之中。
李琼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
他目光扫过众人悲戚的脸庞，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
“赵括的牺牲，我们永远不能忘。”
“等我们将来建功立业，挣得那份功名，赵括的母亲，谁也不能亏待了她老人家！”
这话掷地有声，像是刻在众人心上。
李显扬重重点头，眼中的红丝更甚。
张武和其他士兵也纷纷应诺，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悲愤。
“对，不能忘了赵大哥！”
“他娘就是我们娘！”
悲伤过后，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
李显扬看了一眼依树昏睡的红艳郡主，眉头微蹙。
“琼哥，这位郡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张武眼睛转了转，小声道：“琼哥，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把郡主送回去，咱们不就……”
“闭嘴！”李琼冷喝一声。
张武脖子一缩，不敢再多言。
李琼揉了揉眉心，腿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救郡主是大功不假，但我们现在的身份，你们忘了？”
众人沉默。
炮灰，随时可能被当成弃子。
“我们挖出来了那么多东西，甲胄、兵器、还有幽冥火，若是直接带着郡主回去，如何解释？”李琼继续说道。
“万一被人吞了功劳，抢了东西，我们哭都没地方哭去。”
李显扬深以为然：“琼哥说的是，军中人心叵测，不得不防。”
“而且，我们擅离烽火台，本就是大过。”
“就算救了郡主，功过相抵，也未必能讨到好。”
一时间，气氛又凝重起来。
希望的火苗刚燃起，似乎又被冷水浇了一头。
李琼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我们兵分两路。”
众人精神一振，看向李琼。
“我和显扬，带郡主回大齐军营。”
“你们其他人，带着我们缴获的物资，远远跟着。”
“在军营外找个隐蔽地方待命，看管好东西。”
他顿了顿，看向张武等人。
“这样，万一我和显扬在军营里遇到什么变故，你们在外也是一股接应的力量。”
“我们辛辛苦苦弄来的东西，也不能便宜了别人。”
李显扬眼睛一亮：“这法子好！”
“进可攻，退可守。”
张武也反应过来：“对对对，琼哥想得周到！”
“我们就在外面等着，谁敢动咱们的东西，先问问我们手里的刀！”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此计甚妙。
既能保全物资，又能防止意外。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李琼和李显扬简单处理了伤口，带上一些干粮清水。
红艳郡主此时也悠悠转醒。
她看着李琼，眼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多谢壮士相救。”声音还有些虚弱。
李琼只是点了点头：“郡主客气了，职责所在。”
简单的对话后，三人便踏上了前往军营的路。
……
一天之后。
暮色四合，远处的军营轮廓已然在望。
这一路，算是有惊无险。
李琼腿上有伤，红艳郡主也是娇贵之躯，行程不快。
李显扬则警惕地戒备着四周。
途中也曾遇到过小股的蛮兵游骑，都被他们或巧妙避过，或虚张声势吓退。
红艳郡主虽然开始时对李琼二人身份卑微略有矜持，但一路行来，却也渐渐改观。
她见李琼年纪轻轻，却沉稳果决，智勇双全。
尤其是对自己，虽有男女之防，却无半分轻慢，照顾有加。
腿伤不便，李琼也只是让李显扬搀扶，自己强忍。
这份坚韧和风度，让她暗暗称许。
在一次休息时，红艳郡主看着李琼包扎渗血的伤腿，终于开口。
“李队率，此番大恩，本宫铭记在心。”
李琼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郡主言重了。”
红艳郡主眼看李琼如此客气，摆了摆手，坚定道：“待回到军营，本宫定会向王叔禀明一切。”
“你们救驾有功，绝不会再让你们屈沉于炮灰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