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胡惟庸之子胡天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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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的暖阁里。
朱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李祺在昆仑山口的英姿,
引得临安公主美目流盼,
朱标则面带温和笑意,
偶尔补充两句细节。
朱元璋满脸笑意。
马皇后看着这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景象,
眼中满是暖意。
就在这温馨融洽的氛围达到顶点时,
暖阁的厚棉帘被轻轻掀起一道缝隙。
朱标的贴身侍卫统领面色凝重,
对着朱标的方向,
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又迅速放下帘子。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朱标和朱元璋的眼睛。
朱标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敛,
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朱棣的肩膀:
“老四,
你继续给父皇母后讲讲沙雕后来是怎么戏耍那些吐蕃兵的,
我去更衣。”
朱棣正讲到兴头上,不疑有他,连连点头:
“好嘞大哥!
父皇母后,你们是不知道,后来雕兄它啊……”
朱标起身,向父母告罪一声,
转身步出了暖意融融的暖阁。
朱元璋的目光看似还停留在朱棣身上,
但眼角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儿子离席时那一闪而逝的凝重。
殿外寒风凛冽,
与殿内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
朱标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
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
侍卫统领快步上前,低声道:
“殿下,毛指挥使到了,
在侧殿等候,说有要事禀报。
另外,西征军押解回京的那几名吐蕃高级俘虏,
刚刚在诏狱由通译录下的补充口供也送来了。”
说着,递上一份密封的卷宗。
朱标接过卷宗。
他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向侧殿,
一边迅速拆开封漆,
借着廊下昏暗的灯笼光芒浏览起来。
越看,他的脸色越是阴沉,
卷宗上清晰地记录着,
几名吐蕃将领在分别审讯下,
反复提及的一个关键信息:
他们之所以能精准掌握李祺的“斩龙”行踪,
甚至预判其可能的返回路线进行伏击,
其情报来源,
竟是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大明王朝的权力中枢之一,中书省!
虽然这些吐蕃将领说不清具体是谁,
但他们描述的交易过程、传递情报的方式,
都隐隐指向了中书省某位位高权重的大员。
“中书省……”
朱标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可怕。
他一把推开侧殿的门。
侧殿内光线昏暗,仅点着几支蜡烛。
毛骧肃立在阴影中,见到朱标进来,
立刻单膝跪地:
“臣毛骧,参见太子殿下!”
朱标没有立刻叫他起身,
而是将手中的卷宗狠狠拍在旁边的桌案上,
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毛骧,吐蕃俘虏的口供,指向了中书省!
本宫要你查的胡惟庸,可有进展?”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压迫感。
毛骧抬起头。
他没有任何废话,
直接从怀中掏出一份更加厚重的卷宗,
双手呈上:
“禀殿下!
臣奉旨秘密调查胡惟庸,已有进展!
所有证据,尽在此处!
另有一事,恐涉及其子胡天雄,
臣不敢擅专,一并呈报!”
朱标一把抓过卷宗,迅速翻看起来。
锦衣卫的密档远比吐蕃俘虏的口供详细!
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
数月前,胡惟庸的心腹门生陈宁,
曾于应天城郊某处隐秘庄园,
多次秘密会见伪装成商队的北元细作!
时间点,
恰好与李祺昆仑遇险、情报泄露的时间高度吻合!
庄园的管事、送菜的农夫,
皆在锦衣卫严密监控之下,口供一致!
胡惟庸之子胡天雄,仗着其父权势,
于京畿百里外的一座庄园内,
秘密豢养精锐甲士三百余人!
这些人并非普通家丁护院,
而是配备了精良铠甲和制式兵器,
每日操练阵型,分明是私兵!
胡天雄为了供养这三百私兵及其家眷,
同时也为敛财,
利用其父权势,指使地方官吏和豪强恶霸,
通过伪造地契、强买强卖、甚至纵火焚屋等卑劣手段,
在短短两年内,
于京畿、江南等地强占民田多达一万余亩!
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状告无门,
或被其爪牙打伤打残!
卷宗内附有数十份血泪控诉状和实地勘察记录!
毛骧的密报中还隐约提及,
胡天雄豢养私兵的庄园附近,
曾有异常的铁料运输和夜间打铁声,
锦衣卫正循此线索追查,
怀疑其可能涉及私铸兵器!
“砰!”
朱标一拳重重砸在桌面上!
他胸膛剧烈起伏,
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好!好一个胡惟庸!
好一个中书省左丞相!
好一个‘忠君体国’!”
“通敌卖国!泄露军机!
意图谋害国之柱石!”
“纵子行凶!私蓄甲兵!
强占民田!祸国殃民!
视朝廷法度如无物!”
“这父子二人,是要挖我大明的根基!
是要毁我父皇呕心沥血创下的基业!”
他猛地看向毛骧:
“毛骧!”
“臣在!”
毛骧的声音依旧冰冷。
“即刻封锁所有相关人证、物证!
所有涉案人员,
包括胡府上下、其心腹爪牙、地方恶霸官吏,
严密监控!
没有本宫手谕,任何人不得接触!”
“你亲自带人,给我盯死胡惟庸和胡天雄!
但暂不要动手!
本宫要亲自,将这如山铁证,呈于父皇面前!
让父皇看看,他倚重的‘能臣’,
背地里都干了些什么天怒人怨、人神共愤的勾当!”
“臣,遵旨!”
毛骧深深一躬,身形一闪,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
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侧殿。
朱标站在原地,胸口依旧起伏不定。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卷宗,
又看了看桌案上那份吐蕃俘虏的口供。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沸腾的杀意。
他整理了一下因激动而微皱的蟒袍,
拿起两份卷宗,转身,
朝着坤宁宫暖阁的方向走去。
暖阁内,
朱棣还在眉飞色舞地说着沙雕的趣事,
引得朱元璋哈哈大笑,
临安公主也掩嘴轻笑,
一派其乐融融。
朱标的归来,让笑声稍歇。
朱元璋敏锐地察觉到儿子凝重的表情,
以及他手中紧握的两份卷宗。
老皇帝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
马皇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温柔目光看向朱标。
朱标走到朱元璋面前,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双手将两份卷宗高高举起:
“父皇!儿臣有要事启奏!
此乃吐蕃俘虏最新口供,
以及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密查所得!”
“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及其子胡天雄……”
“通敌叛国!泄露军机!
私蓄甲兵!强占民田!
罪证确凿!罪不容诛!”
朱棣的笑容僵在脸上,嘴巴微张。
临安公主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