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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天幕导致溃败！
所有人都抬着头，张着嘴，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的奇景。
秦军精锐忘了上弦的弓弩，项羽的部众忘了身前的敌人。
鼓槌悬在半空，即将出口的喊杀声卡在喉咙。
那股足以焚金煮铁的滔天杀气，被天幕降下的光芒一冲，瞬间烟消云散。
“天……天幕！”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是仙迹！仙人又显灵了！”
秦军阵中，经历过北方平叛的老兵们，认出了这神迹。
他们的脸上，瞬间被一种狂热的虔信所取代，不少人甚至当场跪下，朝着天空叩拜。
项羽瞳孔骤缩，死死盯着天空。
扶苏站在蒙恬身侧，他的表情比任何人都要复杂。
他没有惊讶，只有一种预感成真的凝重。
当他决定南下之时，就想过仙人会再次降下天幕。
只是他没想到，会是在这决战之前。
仙人啊仙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抬头仰望着，心中默默祈祷。
这一次，天幕会说些什么？
是预示大秦的命运，还是……揭示眼前这个敌人的未来？
骊山，林墨的电脑前。
他刚把新鲜出炉的《历史上的意难平——项羽篇（上）》上传完毕。
为了赶这个热点，他爆肝了两天两夜，素材找了无数，文案改了又改，总算卡在了一个他觉得最关键的时间点发了出去。
“搞定！看看效果。”
他刷新了一下后台，一个鲜红的加亮评论立刻弹了出来。
【长公子扶苏：仙人，此次天幕，可能决一战之胜负，定一国之兴亡。】
林墨眉毛一挑。
哟，扶苏这家伙，还真把他当许愿池了？
不过，这不正是他想要的效果吗？
他嘿嘿一笑，点下了播放键。
他很好奇，自己精心剪辑的视频，会在这场古代的楚汉……
不对，现在是楚秦对决中，掀起怎样的波澜。
河谷上空的天幕，光芒流转，画面开始浮现。
并非直接呈现血腥的战场，而是一段段波澜壮阔的史诗。
【苍穹之上，金字如篆，缓缓浮现：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西楚霸王，项羽。】
宏大的背景音乐响起，画面中，一个年轻的将领，在巨鹿的战场上，破釜沉舟，九战九捷，大破秦军主力，威震诸侯。
【破釜沉舟，威震诸侯。巨鹿一战，天下皆惊。】
项羽军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是霸王！”
“看！那就是霸王！”
“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啊！”
士兵们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看着天幕上那个英武的身影，与阵前那个真实的项羽重合在一起，自豪感与崇拜感达到了顶峰。
项羽本人也看得热血沸腾，胸膛高高.挺起。
看吧！连上天都在传颂我的威名！
什么大秦公子，什么蒙恬老将，在我项羽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然而，他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绽放，天幕上的画面和文字，陡然一转。
画面切换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项羽高坐主位，下面是前来朝贺的各路诸侯。
【灭暴秦，定天下。分封十八路诸侯，自号西楚霸王，定都彭城，裂土称雄，威加海内。】
这本是无上的荣耀，但天幕的旁白，却带着一丝冰冷的惋叹。
【然，其志在裂土，而非一统。其目视当下，而非长远。】
画面再次切换。
议事大厅内，一位老者（范增）正苦苦劝谏，而主位上的项羽却面露不耐，拂袖而去。
【刚愎自用，不纳忠言。】
又一幕，项羽在自己的营帐中，手握着一枚印章，反复摩挲，棱角都被磨平了，却迟迟不肯授予有功的将领。
【妇人之仁，多疑寡断。】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项羽平日里处理政务时的场景。
那些被他漠视的建议，被他猜忌的属下，被他忽略的细节，如今被这天幕毫不留情地公之于众！
项羽的脸色，从涨红，变成了铁青，最后化为一片煞白。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扔在十五万人的目光下反复鞭笞。
那不是仙人！那是魔鬼！
他身边的几位将领，如钟离昧、龙且等人，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天幕上的一些场景，他们甚至亲身经历过。
当时只觉得是大王自有决断，如今被“仙人”点破，回想起来，只觉得一阵后怕。
秦军阵中，扶苏的眼睛越来越亮。
这些信息，比任何探子冒死带回来的情报，都要珍贵一万倍！
这不仅是项羽的性格弱点，更是他政治上的致命缺陷！
裂土分封？这是要重回诸侯割据的乱世！
此等倒行逆施之举，焉能不败？
他与蒙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惊喜和必胜的信念。
天幕的画面渐渐隐去，最后，只留下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霸王之路，至此而盛。然，楚之后，尚有汉兴。】
【下期，楚汉相争。】
嗡——
天幕化作点点蓝光，消散在空中。
天空恢复了原先的阴沉，但河谷两岸的气氛，却已天翻地覆。
死寂。
长久的死寂之后，项羽的军阵中，终于爆发出了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楚之后……有汉？”
“汉是什么？”
“天幕的意思是……我们楚国，最后还是会输？”
“不是输给秦国，是输给一个叫‘汉’的？”
“那我们现在在干什么？为别人做嫁衣吗？”
“霸王……他不是天命之人吗？”
窃窃私语，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在十万大军中蔓延。
他们之所以敢跟着项羽对抗强大的秦国，靠的就是一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血气。
以及对项羽“天命所归”的盲目崇拜。
现在，天幕——这在他们看来至高无上的神明启示——
亲口告诉他们，你们的领袖，刚愎自用，目光短浅，而且他最终会失败！
信仰，崩塌了。
原本悍不畏死的气势，瞬间泄得一干二净。
“哐当！”
一名站在前排的年轻士兵，手中的长矛脱手掉在地上。
他没有去捡，只是茫然地回头，望着后方，眼神空洞。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
越来越多的人放下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