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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小雨变大，冲刷着皇宫的条条道道。
李淮月呜咽声混着惊雷炸响：“皇兄竟这般信不过我……”
李斐摊开那个沉水山庄的账本，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泛黄的账册上记载着沉水山庄的用处。
李斐瞳孔骤然收缩，不敢置信自己的胞妹竟为了自己谋划至此。
沉水山庄自建成起，每年都会将半数收益以“无名善款”的名义汇入国库。
甚至三年前那场西北大旱，朝廷拨出的赈灾银里，竟有三成来自这座被他视作二心证据的销金窟。
“这是……”李斐的声音突然沙哑，喉结上下滚动。
李淮月叹息道：“当年皇兄初登大宝，不知先太子留了多少拥护者，又有多少老臣对皇兄不满。”
李斐被李淮月说着拖回当年的情境之中。
虽然先太子畏罪自杀，但朝堂一片哗然，认为先太子谋反案有异，要求重审之人不在少数。
更有人对先太子之死持有质疑。
更有甚者说要由先太子之子继承皇位。
李斐比起眼睛，他经营多年，表面装作仁君贤君，才堵住悠悠众口。
李淮月继续道：“皇兄不会以为，做一位仁君，那些老糊涂就不会重提旧事。”
李斐点头，确实有一些老古板现在仍有异议，总在制衡他。
自己又要做表面功夫，动不了这些人。
看李斐已经动了心思，李淮月添油加醋：“皇兄要做好皇帝，这恶名就由我担着。”
李斐眉头一动。
李淮月更加真切：“到时候就算皇兄真是惩治了我，大家也只会夸皇兄大义灭亲，若是留着我，大家也只会说顾及亲情。”
总而言之，李斐还能保住好不容易的名声。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李斐想起来。
6岁那年冬夜，他发着高热昏死过去，是李淮月跪在雪地里，用体温焐热了半碗冷粥。
十四岁被欺负，也是她举着生锈的匕首，挡在自己身前喊出“要动他先杀我”。
李斐陷入沉思，从小到大，都是被这位妹妹保护。
李淮月看着那泛黄的账册纸张，夸赞景澄这手下靠谱，账本做的好。
李淮月抽噎着用帕子擦拭眼泪，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李斐终于是愧疚心起。
李淮月不依不饶：“本想着，等皇兄坐稳江山，再将这些事慢慢道来……没想到，竟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这空子，自然指的是孙家兄妹，
李淮月继续道：“那孙家……”
李斐注意到了账本中几笔账目异常，做的隐晦，沉水山庄竟在三年前就与西北军有过交集。
“沉水山庄给孙家供了三年的粮草军械，可那些物资，最终都成了他们拥兵自重的资本。”
李淮月显得处处为李斐着想，她突然抓住李斐的手腕，指尖冰凉，“皇兄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西北军变成第二个神武军？”
她逼近道：“到时候，西北军可就不好控制了。不过……”
“什么？”
李淮月指出来：“若孙飞早已拥兵自重，恐怕没那么容易交出西北军的控制权。”
李淮月暗喜，这水越浑，越有意思。
李斐终于长叹一声：“或许……是皇兄太着急了。”
李淮月拍了拍李斐的手臂：“皇兄，一味的捧孙家，也不一定会承您的情。景澄那边，我会牵制的。”
李斐点头，这段时间过于捧孙飞兄妹了，看来神武侯的事情或许可以暂缓。
景澄精心伪造的账本里，那些半真半假的记录，此刻正化作最锋利的匕首，直插孙家命脉。
当李淮月离开乾清殿时，身后跟着几名内侍，为首的是姜守。
李淮月疑惑，姜守向来守着殿内，极少出来。
那几名内侍抬着几担赏赐，表明李斐对自己怀疑的歉意。
姜守亲自为李淮月撑着伞，提着鎏金宫灯，将她送至宫门处。
“天冷路滑，公主需小心。”姜守突然出声。
李淮月点头。
“长公主这步棋，下得漂亮。”姜守轻笑。
李淮月震惊，瞪大了眼睛。
姜守继续嘱咐李淮月：“很多事情，主上不要着急。”
他将伞递给旁边的宫女：“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通知公主的。”
李淮月猛地后退一步。
竟然是他！
原来姜守就是“王女”
她望着姜守眼底跳动的幽光。
原来原身将最锋利的刀，要藏在帝王身侧。
姜守将一盏琉璃盏塞进她手中。
盏内浮着颗浑圆的夜明珠，映得两人面容忽明忽暗。
“兄妹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也该一起飞。”
李淮月俯身行礼，表示听进去了。
她不懂原身的故事，自然不知道他们与这姜守之间的故事。
李淮月握紧琉璃盏，任由尖锐的棱角硌疼掌心。
这场用鲜血与谎言编织的棋局里，每个人都在扮演着最适合的角色。
这姜守到底是什么角色？
为何为原身办事？
他已经做到了皇帝近侍，为何又冒险递出消息呢。
李淮月的离间起了作用，宫中传出消息。
皇帝好几日没去昭阳殿，而是又去了孙玉仙处。
孙玉仙倒是劝皇帝去皇后处，看看皇后身子养的怎么样了。
皇后小产后逐渐恢复气色。
李斐将六宫掌事大权又还给了皇后。
昭阳殿。
孙颖撕扯着身上华贵的宫装，珠翠散落了一地。
“废物！一群废物！”孙颖指着前来禀报的宫女厉声骂道。
听闻皇帝态度转变是在长公主李淮月探望之后，她眼中的嫉恨几乎要喷涌而出。
孙颖在殿内来回踱步，精致的妆容因愤怒而有些花掉，显得狰狞可怖。
“李淮月……又是李淮月！”她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
想到自己从风光无限的贵妃，到如今被皇帝冷落、权势渐失，孙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恨。
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我就不信，斗不过一个李淮月！”
“来人！”孙颖厉声喊道，立刻有几个心腹宫女上前。
“传我的命令给兄长孙飞，就说长公主李淮月是我们的敌人，绝无拉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