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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小院里掌着灯，虽然不是很透亮，却也能看得清楚里面的环境。
陆大少每个房间都走了一趟，最后停在佛堂之中。
佛堂里的案几上，还有妹妹抄写的经文，摆了厚厚几沓。
他随手拿起一张，映在灯光下看了看，随后又摆回原来的位置。
微微叹了口气。
若妹妹安分守己，往后的日子也看得到，就是这样平淡地过完一生。
可妹妹为了他，牺牲了自己，把自己陷入了绝境。
就连他也认为是无路可走的绝境了。
但没想到绝处逢生，而这个生，还是他们想要对付的人给的。
门被轻轻推开，李筱雅走了进去。
“陆大少，久等了！”
“顾老夫人，”陆大少赶紧转过身来，恭敬地躬着身子，“多谢顾老夫人宽宏大量，给我妹妹一条生路。”
李筱雅摇着头，“也是陆大少求来的，应该感谢你自己才是。”
“不过，出了这扇门，本夫人希望陆大少忘记这件事情。安庆侯府的陆姨娘已经死了，这世上再无陆姨娘。”
“是！”陆大少朝前两步，“顾老夫人，可否容晚辈问两个问题？”
“你问？”
“您为什么愿意帮我？”陆大少眼里满是期待。
“您没听说我的名声吗？为何还信我？”
李筱雅朝那佛案前走去，点了炷香。
转过身来嘴角含着笑意。
“首先，是陆大少觉得我是个好人，会给你妹妹活路。说实话，收到你的信，本夫人是奇怪的。
不过本夫人后来想想，你们兄妹虽有父母姨娘，但他们待你们并不好，所以这些年你们兄妹算是相依为命。
你会替你妹妹筹谋，本夫人不该意外。
陆莺为了你，甘愿做一颗棋子，也甘愿入这安庆侯府做妾。
同样心疼她的你，也希望她自由和幸福。”
陆大少很是惭愧，“如果从一开始我就能阻止得了就好了！”
“你阻止不了的，”李筱雅抬起眼眸，看着他，“秦大少视你如狗，你爹在秦尚书面前更是连狗都不如。”
“你们父子自身难保，如何保得了一个妹妹？”
“顾老夫人说得极是！”陆大少自嘲一笑。
“可是顾老夫人还是帮了我，明明知道我妹妹进府的目的不纯，我们陆家又在替秦家做事。
晚辈后来也明白，顾老夫人心里明镜似的，那就更应该知道，秦家为何要安插人在安庆侯府？
你还这样好心地对待要对付你的人，就不怕我和妹妹恩将仇报？”
李筱雅摇头，“你不会，你妹妹陆莺也不会。”
“先说你妹妹，陆莺进府之后，一直都让陈姨娘冒头。那个时候她就知道，陈姨娘跟她一样，也只是秦家安排进来的探子。
她是聪明的，指望陈姨娘获得先侯爷的宠爱。
那样秦家就会把目光放在陈姨娘身上。
她一个不受宠的妾室，自然帮不到什么。
时间久了，秦家就会放弃她，不再指望她。
她原是打这主意的，想让自己全身而退。
可是事与愿违，先侯爷病故，打得大家措手不及，她就必须另外想办法。
所以换了目标。
这点上，本夫人不怪她，至少从前，她也是想过置身事外的。而且本夫人相信，她根本就没探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传给秦家或者秦贵妃。”
陆大少感觉脸上灼热的痛。
全是羞愧！
原来他们以为的神不知鬼不觉，全都在顾老夫人的掌握之中。
李筱雅继续说，“至于你！”
她笑了笑，“本夫人知道你本性不坏，也是机缘巧合让本夫人查到了一些事情。”
陆大少脸更红了，抿着唇，认真听着。
“天命之女的传闻传出来之后，秦大小姐十分傲慢自信。你是个聪明人，也许那个时候你就知道，这样的传闻不足为信。
或许也已经猜到，就是本夫人让人散布出去的，也知道本夫人的意思。
但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本夫人的意愿。
直到外面又传出，秦大小姐八字命硬这样的消息。
你便借机让法华寺的和尚，多说了几句。”
李筱雅勾了下唇，“外人不知道，但本夫人却知道，当年你冒犯瞿大小姐，被关进京兆府。
从京兆府出来之后，你爹怕你被瞿大人报复，让你去法华寺住了两个月。
就是那两个月，你跟法华寺的住持熟了。
而法华寺的住持也知道真正冒犯瞿大小姐的人不是你，而是秦轩昂。”
“所以秦大小姐被传出八字命硬的时候，你就请法华寺的和尚传出真正的天命之女为瞿大小姐的话。
昭昭因为前两年的事情，一直没有嫁人。你觉得都是自己的原因。
所以你趁此机会，把天命之女安在昭昭身上，是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
李筱雅一直看着陆大少，见他满脸通红，却眸眼清明，眼角也流露出被人肯定了的欣喜。
“陆大少，本夫人相信你在秦轩昂身边并不好过，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是为了陆家。
当然，这更多的是你父亲的意思。
但我告诉你，你爹的选择错了！”
“是！”陆大少突然急切地说，“我并不喜欢我爹走这样的旁门左道。他以为攀上了秦家，陆家就能在京城占一席之地。
殊不知陆家自从搭上秦家之后，好处一样没有得到。
反而牺牲了我，也牺牲了我妹妹。”
“陆大少，本夫人相信这件事情后，你会有新的选择。”
“那是自然，”陆大少抬起头来，“我想有一天，我会跟陆家割裂。也会与那秦轩昂势不两立。
他毁了我！
让我背负着骂名，让我在京城抬不起头做人。
他对我还没有半点愧疚之意，觉得我替他背锅，是应该的。
就好像他天生高高在上，而我只能是他跟前的一条狗。”
“陆大少，希望你有得偿所愿的那天。”李筱雅呼了口气，“只是要走这样的路，肯定很难。
秦家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秦贵妃。
秦贵妃底下又有四皇子，将来或许就是四皇子继承大统。”
陆大少再次朝前两步，“秦家缺银子，顾老夫人你不会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你的主意吧！”
“看来是本夫人从前太张扬了，闹得所有人都知道，本夫人非常的富有。”
“顾老夫人，您听我说。”陆大少急切地想告知，他所知道的事情。
秦家哪里只是打她银子的主意，秦家打的主意大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