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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六眼瞅就到了。
顾谨荣整日返往于考功司属与安庆侯府，似乎在刻意避开外头的传闻。
“都小心些，仔细些，别把东西打碎了！”
侯爷娶侧室，何管家也不敢马虎，正吩咐下人准备着。
虽说不必大操大办，但荣管家告诉他，该有的体面也得有，不能让主子丢脸。
外头怎么说随他们说去，安庆侯府得做到让人无话可说。
“何管家，老夫人可有什么吩咐？”顾谨荣回府就把何管家喊到了跟前。
何管家微躬着身子。
“回侯爷，老夫人没有其他吩咐，只让底下的人做好自己的本分。”
顾谨荣面色凝重，“后日娶亲该办的事情，可有准备妥帖？”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准备着。”
“那就好。”顾谨荣低喃了一句，“难道老夫人就没有其他吩咐？”
何管家没听清楚，“侯爷，您说什么？”
“没什么。”顾谨荣摇了摇手，“去忙你的吧！”
“是！”
这边何管家刚走，九怀就从外面急步走了进来。
“侯爷，侯爷！”
“什么事，慌慌张张！”顾谨荣语气不悦，“没看到本侯都烦透了吗？”
九怀站在他跟前，大力地吸着气，“侯爷，您饶了小的吧！您不收秦大小姐的信，那宝儿姑娘缠着小人不放。硬说是小人听老夫人吩咐，拦着您与秦大小姐来往。
您说，小人哪里有这样的胆子。
小人都是听您吩咐办事啊！”
说着，九怀拿出三个信封，“这两天宝儿姑娘送了三封信来，您再不看，小人会被冤枉死去。”
顾谨荣吐了口气，接过九怀手中的信。
一看字迹，他就嫌弃地皱了下眉。
虽然在母亲跟前极力维护着秦飞飞。
可秦飞飞带给他的耻辱，也刻入了他的骨子。
那日找到秦家，原本是想与秦飞飞当面对峙，问个清楚。哪知连秦飞飞的面都没有见到。
反而被秦尚书好一通说教，还要听着秦轩昂那完全站不住脚的狡辩。
他能忍得了下秦尚书的官威，可忍不了秦飞飞给他戴的绿帽子。
若非事成定局，他又处处受人钳制。这口气，他是怎么也咽不下的。
更莫说还要饱受非议，迎这不忠不洁的女子进门。
好在，母亲早有先见之明，只许了秦飞飞一个侧室之位。
他却还因为秦飞飞，与母亲生了许多的嫌隙。
“侯爷，您就看看吧！”九怀在一旁哭丧着脸，“宝儿姑娘说，她家姑娘不想活了！这两天在府中，闹得不可开交。”
顾谨荣忍着烦闷，拆开一封信。
匆匆看了一遍，又狠狠地皱着眉，“这样的话，我都听腻了！她若忠贞，就不会与那季大少来往。”
他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剩下的本侯就不看了。你拿去烧了！”
“侯爷，您行行好。”
“不必再说，”顾谨荣往外面走去。
九怀抓着信，又捡起地上那一团，追了上去。
顾谨荣站定，“她真要一个结果，你去告诉那宝儿。让她小姐安心在府中等着。本侯会如约娶她进门。
她想到老夫人的雅风院，本侯也给她腾了出来。
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不必再折腾，也不必担心本侯会听那谣言碎语。”
九怀大口地喘着粗气，“您给回个信吧！”
顾谨荣厉色地看着他，“你听不懂人话？本侯是不是平常太惯你了，你到底是本侯的人，还是那秦大小姐的人？”
“噗通”一声，九怀跪在地上，“侯爷饶命，小人错了，小人知错了！”
顾谨荣气匆匆往前走去。
太过气愤，加上没有方向，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新雅风院，也就是原来的寿康院。
“老夫人，侯爷好像在外面徘徊。”翠娥刚刚从小厨房端着新熬的梨水汤，进到了耳房。
“随他吧！”李筱雅抬眼，接过翠娥递上的糖水。
翠娥笑盈盈，“侯爷应该是后悔了。老夫人，您不知道，这几天外头的传言有多么的难听。
侯爷若这都能忍，还怕不能成大事？
可瞧着侯爷是忍不了的。
希望侯爷经此一遭，看清那秦大小姐真面目。”
“也是秦大小姐沉不住气，骑驴找马。相信她这几天的日子也不好过。”李筱雅吃着梨水，眼里含笑。
“谨荣对她是有感情的，所以才会如此这般生气。那天他的底气明显不足，无非是受了秦尚书的压迫。
像谨荣这样的人，他日真混出了头，那秦尚书一定会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翠娥微微点头。
喝完梨水汤，“行了，侯爷也来了许久了，你去唤他进来吧！”
“您又心软！”翠娥嘀咕一声。
“你别心软才是。”
“奴婢记着仇呢！”翠娥端着餐盘走了出去。
“侯爷，您请进吧！”翠娥走到顾谨荣身边，福了福身，“老夫人看到您了，唤您进去。”
“姑姑，我。”顾谨荣吞吞吐吐，又如原先那般，犹豫踌躇。
翠娥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是上回说的都是气话，让她不要放在心上。
可她清楚的知道，有些脱口而出的话，其实在心里酝酿过千百遍。
她是下人，是奴才，原本就是低下的。
“侯爷快进去吧！别让老夫人等急了！”她像往日一样恭敬地说话。
顾谨荣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向一个下人说出软话。
走进耳房，顾谨荣就感觉到特别的不一样。
原先不是没来过这里，可那个时候是祖母住的，耳房被封了严严实实，一点光亮都没有。
偶尔还有奇怪的味道传出来。
但现在不一样，他只感觉明亮透彻，窗几台前都摆着开得正艳的花，香气袭袭。
原本憋闷的胸口，此刻就像打开了一个口子，灌入了许多新鲜的空气。
同时侵入的还有连日来的委屈。
“母亲！”他直接跪在李筱雅的跟前。
“儿子错了！母亲，儿子真的错了！”顾谨荣匍匐在地，整个身子都颤抖着。
李筱雅低睨着目，“你常说自己错了，可从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此般作为，母亲只会认为你又有其他的目的。”
顾谨荣抬起头，眼泪鼻涕都冒了出来。
“母亲，儿子哪有别的目的，儿子只是认清了秦飞飞这个人。”
李筱雅低笑一声，“竟是因为外头的流言？那你的信任简直一文不值。”
“您为何又替秦飞飞说话，你明明看不惯她的。”顾谨荣只觉得匪夷所思，他明明都按母亲的想法说话。
怎么又讨不好好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