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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大人低了下头，露出尴尬之色。
“世子爷，下官担心的是秦尚书。秦轩昂是他的儿子，他肯定会横加阻拦。
下官拦不住他的探望。
若在探望期间，他替秦大少寻到背锅之人，父子俩对好口供，下官便无法。”
蒋致远轻敲了一下桌面。
“估计最后还是会转到刑部，你若不想转交至刑部，就得进宫面圣，把事情往京城的安危上转。
皇上痛恨腊儿山的山匪徒，这事情所有人都知道。
秦轩昂若是山匪头目，这事情就好办了。
而且本世子也能插上一脚。”
眉峰冷冽，蒋致远幽声道，“腊儿山的山匪，剿了又剿，一直清剿不完，原来是有秦轩昂这个大靠山！”
瞿大人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世子爷，果然好办法！”
不过，他这喜色也很快消失，“下官还有忧心的事情。”
蒋致远盯着瞿大人，“你真麻烦！”
瞿大人道，“您别嫌弃下官麻烦，您的事情才最麻烦。下官可从未嫌弃过。”
蒋致远低着目，“你这是想告诉顾老夫人，你很能干？”
瞿大人瞪大了眼睛，看向顾老夫人，“天地良心，下官可不是这个意。”
李筱雅觉得两人不像是上级与下级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的亲近。
但这对话，又显得熟络。
她看不明白。
“瞿大人确实能干，本夫人幸得瞿大人帮助，才能安稳地走到今天。”
蒋致远嘟囔，“那都是我的吩咐。”
声音小，李筱雅没有听得太清。
而且蒋二爷又跟瞿大人说起了话，“说吧，还有什么忧心的地方？”
“下官担心会像洪大人一样。虽然不知道洪大人是不是被他们杀人灭口，但刺杀顾老夫人的四个黑衣人，是活活被烧死的。”
“这确实像是秦尚书的手段！”蒋致远道。
“我让子姜把人接走，需要作证的时候，再送他们出来。”
“多谢世子爷！”瞿大人得了应承，心情更愉悦了。
“下官还得赶回京兆府，此刻，那秦尚书怕是已经上门了。”
“去吧！”蒋致远扬了下手。
瞿大人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还是世子爷这里的茶香，下官走了！”
他大步离开。
瞿大人一离开，门就被关了上来。
李筱雅急切问道，“真能定秦轩昂的罪？秦轩昂屡次朝对我女婿下手，上一次还把我的女儿掳走，差点害得我再也见不到谨敏。
这样的人不应该活着！”
她脸上浮起一些戾气，“秦家这样的人家，就不应该存在！”
蒋致远抬起眼看着她，“这么恨他们？”
李筱雅紧握着双手，就连她自己也没发觉，“他们害我，我还能不恨他们？秦家为了目的，视人命如草芥，我恨不得撕了他们。”
她虽死在四个孽子手中，但始作俑者就是秦贵妃，秦家一直充当秦贵妃的刽子手。
叫她如何不恨？
她隐忍至今，不是不报仇，而是明白自己的实力。
以卵击石！那她重活这一世，又有何意义？
“顾老夫人，”蒋致远沉声低唤。
李筱雅收回神，紧握的双手慢慢放开，“蒋二爷，本夫人吓到你了！”
蒋致远摇头，轻笑一声，“本世子连皇上都敢刺杀，怎么可能会吓到。不过，我们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你要对付秦贵妃，本世子要对付皇上。
确实是最好的盟友。”
李筱雅站起身来，郑重向蒋二爷鞠了一躬，“蒋二爷，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自己困于后宅，办事束手束脚。
也知，就算我倾尽全力，也无法真正做到与秦贵妃抗衡。
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蒋致远目光幽幽，“客气了，李筱雅。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应该的。”
不知为何，李筱雅觉得从蒋二爷口中说出的“李筱雅”三字，是她许久以来听过最尊敬的声音。
很久，都没有人这样认真地唤她。
不像顾长青每每连名带姓唤她的时候，总是质问、轻怠、发怒。
蒋二爷这是把她当成了独立的人，不冠别人姓氏，她就是李筱雅。
“蒋致远，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她扬了下嘴角，又坐了下来。
蒋致远低目，浅浅的笑意在他眉眼间散开。
“以后也不要客气才好，别忘了！”
“求之不得！”李筱雅接过他的话。
“蒋致远，”她又重唤了一声，感觉还挺顺口的，不像二爷、世子爷叫着拗口。
蒋致远轻敲着桌面，“嗯。”
突兀的钟声响，悦来酒楼结束了今天的比试。
李筱雅再次起身，“明日我就不来了，等后日宣布名次的时候再来。”
蒋致远点头，没有起身。
他还沉浸在那两声蒋致远的声音中，浑浑然，特别的不真切。
就连李筱雅什么时候从屋里离开，他也不知道。
“二爷，二爷！”子姜的脑袋只差伸到了蒋致远的脸上，“二爷？”
蒋致远抬手，直接拍在子姜的头上。
子姜抱着头，退出三丈远，“您想什么出了神，属下唤您十几声了。”
蒋致远露出疑惑的眼神。
子姜点头确认，“是真的！”
“我在想事，”蒋致远找了个借口。
他知道子姜嘴里说不出好话，抢在他开口之前，“什么事？”
子姜嘴撇到一半，收了回来。神色正经，“还是没有找到那些山匪徒的老巢。爷，腊儿山都快翻遍了，属下真的没有办法了！”
“不急，快了！”
“快了？”子姜满是疑虑，“爷，什么快了？”
蒋致远嫌弃地瞅了眼子姜，“笨啊！秦轩昂都被抓了，那些山匪徒肯定收到消息。
担心被秦轩昂出卖，不得搬离他们的老巢？
你让人守着，这几天腊儿山肯定有动静。
守株待兔，你懂不懂？”
子姜长长的“哦”了一声，“二爷，你真聪明！”
他是真心夸奖，但蒋致远觉得这夸奖多少有些讽刺，毕竟子姜嘛，在他看来是笨的。
“用不着你夸！”
“我不夸二爷，谁夸？您平日也没有个朋友，除了属下，没有人能发现您聪明。”子姜笑道。
“李！”蒋致远差点脱口而出，还好收得及时。
“还得是属下吧！”子姜把“李”听成了“你”，压根没往李筱雅身上想。
毕竟他还不知道二爷已把“顾老夫人”这个称呼换成了“李筱雅”。
“滚去办事！”蒋致远厉声，“顺便从瞿大人那里把几个黑衣人带走。”
“是！”子姜高兴离去。
悦来酒楼热闹非凡，大门口，安庆侯府的马车正候着。
李筱雅端坐在里面，等着人把孟晓风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