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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国公府的千金,能瞧得上你?”
“白给都不要!一个个的,都不知道检点……”
楼下越说越不像话,污言秽语,不堪入耳,说到兴奋处,还发出一阵阵猥琐的笑声。
茅清兮听得直皱眉,这些人平日里装得人五人六的,还读书人呢,背地里竟如此龌龊!
她正欲发作,给这些人点颜色瞧瞧。
冀容白却轻轻按住了她的手,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专心吃饭,别听这些污糟话,仔细坏了兴致。”
茅清兮一愣,抬头看向冀容白。
他神色如常,似乎完全没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她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疑惑,正想开口问他。
却见冀容白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身上,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为何对冀晚雨的事如此冷漠,好歹……她也曾唤我一声哥哥。”
茅清兮摇了摇头,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才缓缓开口:“若非良人,何必在意?既是良人,又何须多虑?”
冀容白闻言,微微一怔。
他凝视着茅清兮,深邃的眼眸中似有波光流转。
良久,他低低一笑,眉眼间尽是温柔。
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借着饮茶的动作,掩饰住眼底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
沈大夫那边,药已经配好了。
算算日子,他得动身前往云陲了。
要是吃了那药,便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他能及时赶回吗?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在这两个月内,寻到寒星露的解药,否则……
他不敢再想下去,这些事,他不能让茅清兮知道,不能让她为自己担忧。
“你说的对,确实没必要在意。”冀容白放下茶盏,语气恢复了如常的温和。
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茅清兮忽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盘子。
冀容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盘中放着一块金黄色的糕点。
他微微一笑,夹起那块糕点,递到茅清兮唇边。
茅清兮张口咬住,香甜软糯的滋味瞬间在口中蔓延开来。
“唔……好吃!”她眼睛一亮,含糊不清地赞叹道。
“这是什么呀?以前没吃过。”
冀容白笑着解释:“这是祥记新出的‘玉露琼浆’,里头裹了咸蛋黄。”
“嗯嗯,好吃!”茅清兮一边吃,一边连连点头,“甜而不腻,咸香可口,当真绝了!”
冀容白见她吃得开心,又夹了几块给她。
茅清兮照单全收,吃得不亦乐乎。
她自己也纳闷,平日里,俞霜也没少给她买各色点心。
可不知怎的,冀容白带回来的,总能让她格外喜欢。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她正胡思乱想着。
冀容白忽然开口,说出了一件让茅清兮险些把嘴里的糕点喷出来的事:
“其实,冀晚雨并非我嫡亲的妹妹。”
茅清兮咽下糕点,心想:这不明摆着吗?你俩又不是一个爹生的,算哪门子嫡亲?
可冀容白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彻底惊呆了。
他说:“冀晚雨,是我表姐妹。”
“哈?!”茅清兮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手里的筷子也“当啷”一声掉在了桌上。
冀容白不慌不忙地捡起筷子,用茶水冲洗干净,重新放到她面前。
然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讲述了一段尘封多年的往事。
“当年,我姨母对冀徒荣一往情深。有一次,趁着冀徒荣酒醉,两人……便有了夫妻之实。可这事儿,若是让冀徒荣知晓,以他的性子,定然容不下姨母腹中的骨肉。姨母为了保住孩子,也为了让这孩子能有个名分,便将她送到了我娘身边,对外只说是我的妹妹。”
茅清兮听得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洛国公府的事,简直比话本子还精彩!
看来,冀大夫人红杏出墙是真,冀国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说这年头,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
可这些年来,冀国公一直以洁身自好闻名,明面上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茅清兮回想起冀晚棠那日的话。
敢情所有人都以为冀晚雨是冀大夫人偷汉子生的,却不知,她竟真是冀徒荣的种!
“那……那冀国公他……一直不知道?”茅清兮结结巴巴地问道。
“嗯。”冀容白点点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冀徒荣那样的人,在知道林臧雨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之后,对此类事情,更是深恶痛绝。这些年,他之所以自己不纳妾,还将林臧雨囚禁在佛堂,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京城里,提起“听雨阁”这三个字,但凡是识字的,都得竖起个大拇指。
这里头的缘故,明面上是因为这酒楼风雅,暗地里,则是因为这地方,每个月都会挂出几篇锦绣文章。
能让文章上墙的,那都是人中龙凤,将来指不定是要名动天下的。
一来二去,这听雨阁,就成了文人士子们心中的圣地,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往里头钻。
今儿个,听雨阁里照旧是热闹非凡。
可这帮读书人,聊着聊着就管不住嘴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听说了吗?安宁府那档子事,尹家可算是栽了个大跟头!”
“那可不,连带着京里那位,都灰头土脸的。”
几个人正说得起劲,突然,一个尖酸的声音插了进来:
“几位爷,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说话的是个贼眉鼠眼的汉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路数。
可他这话一出口,原本还热闹的酒楼,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这年头,谁知道哪句话就犯了忌讳?
可偏偏,就有那不信邪的。
“怕什么?咱们说的都是实话!”一个年轻书生梗着脖子,显然是喝高了。
“就是!徐公子那是何等人物?要不是他,谁知道尹家背地里干的那些龌龊事!”
“还有公主那事,跟徐公子有什么关系?我看八成是……”
“慎言,那是公主!”
“住口,再乱说,别怪我等不客气!”
……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为首的锦衣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身后,一队队黑衣劲装的汉子,如狼似虎般冲了进来。
那场面,把楼里的客人都吓傻了。
有那机灵的,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可大多数人,都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你们几个,刚才说什么呢?”领头的锦衣卫走到那几个还在争吵的书生面前,冷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