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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塘里的柴火烧得旺,药汤很快烧开了,孙微怔忡片刻,忙起身将锅盖揭开一些。
庾逸安静地等着她回答。
“公子的美意,妾恐怕要辜负了。”好一会,孙微低低道。
庾逸对此并不意外。
“女君喜欢子珩么?”
孙微一怔,旋即道:“公子莫非也听信了京师里的流言蜚语?妾怎会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与那些流言蜚语无关。”庾逸道,“若非真心实意,女君不会为子珩付出那么许多。旁人看不清,难道在下还看不清么?”
孙微将多余的柴火捡出来,让火势变小。
“那些都不重要了。”孙微看着火苗,道,“人总要往前看。妾既然已经决心离开了豫章王府,喜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
庾逸笑了笑:“女君说的是,人人都该学会往前看。我还会在历阳多待一阵子,若是女君定下了去处,可否知会在下一声?”
孙微道:“自当如此。”
说话间,庾逸的仆从拎了几个食盒进来。
“悬赏令才下来,外头还查得严,女君就不要出去了。至于吃穿用度,在下每日会派个人过来。女君有什么短少的,吩咐他们便是。”
孙微知道,事已至此,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公子的恩情,妾这辈子怕是偿不上了。”
“那就欠着吧,在下不急,女君也不必着急。”庾逸说罢,向孙微一揖,飘然而去。
——
庾逸辞别了孙微之后,便前往刺史府。
才到府前,庾逸就看到一队人马正在歇息,似乎刚刚远道而来。
看他们的仪仗,庾逸不由地心下一惊。
他匆匆入府,只见庾朴正在与人寒暄,见了他前来,忙道:“殿下方才还问阿逸去了何处,这不就来了么?”
庾逸看去,正是司马隽。
见礼之后,庾逸问:“子珩怎突然来了?”
“说起来,我是追着伯悠来的。”
“哦?”庾逸讶然:“不知所为何事?”
司马隽并不着急,只道:“稍后与伯悠细说。”
庾朴见状,心领神会。和颜悦色地对庾逸道:“阿逸可还未用膳?你替我做东,陪殿下一道如何?我还需到公廨去处理些事务。”
庾逸应下。
待庾朴离去,他引着司马隽到膳堂去。
“说起来颇有些遗憾,”一边走着,庾逸一边道,“闾丘颜抓住了,孙女君却走了。想来,功成身退,是她的夙愿?”
说起孙微,司马隽一下沉默起来。
“子珩以为,若是孙女君见着了闾丘颜,她会如何?”片刻,庾逸忽而问道。
“自是杀之而后快。”
司马隽的回答言简意赅,却让庾逸有些震惊。
“没想到孙女君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决心。”
司马隽望着庭院外的天空,道:“可惜她不是个男子,否则,该是个杀伐果决的将军。”
庾逸想起孙微方才的模样,虽是农妇打扮,目光中的机敏却一点也遮掩不住。他没答话,只淡淡一笑。
“伯悠怎的突然说起夫人?”司马隽忽然问。
“忽而想起罢了。子珩最近有她的消息了么?”
“没有。”司马隽淡淡地说。
庾逸看着他,问:“子珩今日刚到历阳?”
“正是。”
庾逸颔首:“可我听闻今天早晨有人在市口看见了府上的邓司马。”
“邓廉?”司马隽道,“想必是看花眼了吧,他一直跟在我身旁。”
“想必是。”
庾逸说着话,引他到了堂上。
待仆人们呈上饭菜,庾逸才问:“子珩方才说有事找我,不知何事?”
“是关于闾丘颜,”司马隽道,“我知道伯悠此行是为了桓女君,不过事关闾丘颜,我还是想找伯悠帮个忙。”
“哦?怎么个帮法?”
“伯悠也知道,太子对闾丘颜的案子颇为上心,令七尉部审理。只是我一来对七尉部不放心,毕竟梁幌和李陌的关系不简单,放闾丘颜一马也并非不可能;二来我对闾丘颜不放心,他诡计多端,如此简单地束手就擒,恐怕还有后手。因此,我打算将闾丘颜交给廷尉。”
庾逸了然:“子珩打算先下手为强,让我先一步接手闾丘颜么?可即便我能押着闾丘颜进京,若太子令我交出闾丘颜,我恐怕也不能不交。”
“我自不会让伯悠为难,”司马隽道,“我并非要伯悠押闾丘颜进京,而是希望在进京以前,伯悠就把闾丘颜审了。就在历阳现审,如何?”
庾逸恍然大悟。
“不知子珩要我审什么?”
“只消审出南郡公之死就够治他的死罪了,至于别的,若能审出配合他劫走桓女君的京中势力就更好了。”
庾逸徐徐颔首,又道:“可若是闾丘颜不招,又该如何是好?”
司马隽目光沉下:“我只给他一日,是因着太子要这罪状;若他不招,我便亲自动手了结了他。”
庾逸一惊。
“太子要活口,子珩忤逆他,恐怕会被降罪。”
“若被降罪,我无话可说。”司马隽道,“太子对闾丘颜并不了解,我却知道这祸害留不得。”
庾逸看着他,片刻,道:“子珩是对七尉部不放心,还是对太子不放心?”
司马隽不置可否,只道:“伯悠,我问心无愧。”
——
夜里,孙微收到庾逸的亲笔信,信中将司马隽所言悉数呈来。
阿茹吃了药,已经好些了。
她披了件衣裳坐在一旁,看孙微眉头紧锁,问:“怎么了?”
孙微并不瞒阿茹,只将庾逸的信交给她。
阿茹看完,很快明白过来。
“殿下竟然在历阳?”
“正是。”
“如此说来,我今日望见的人,果真是邓廉么?”
孙微吃了一惊。
“你望见了邓廉?”孙微忙问,“何时?”
“也不知是不是他,”阿茹道,“今日你走后,我突然被外头响动惊醒。我放心不下,就起身去看,发现是隔壁家的衣杆子被风吹倒了,衣裳落了一地,那主人家骂骂咧咧的。我这才察觉你并不在家,于是匆忙出去寻。我知道你大约是出去寻郎中了,可是路途太远,我走不动。正是无助之时,我忽而瞧见个身影,与邓廉十分相似,连忙追上去,却正好遇见了驾车经过的庾公子。等我和庾公子说明缘由,再去寻,已经不见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