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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钟传遍皇宫和每个角落,孙微和李陌当然也听见了。
“比我料想的还要快些。”李陌道。
孙微明白,李陌熟知太子的每一个谋划,不由地问:“太子如此对待先生,先生为何还帮太子?”
李陌坦然一笑:“我若不帮,或暗地里耍小聪明,岂非死得更快?”
孙微看了看他,道:“先生不是在帮太子,而是在帮闾丘颜,对么?”
“全看女君怎么想了,这么说也并无差错。”
孙微问:“妾曾听江缨说过先生与闾丘颜的过往。你二人从小分开,并无多少兄弟之情,先生为何情愿为他付出那么多?”
“女君先回答我,江缨如今如何了?”
“她回乡了。我派人护送她回去的。”
“如此甚好,”李陌长长吁了一口气,继续说,“女君既然听说了,便知晓当初家母从益州离开,只带走了我们兄弟二人中的一人。”
孙微道:“听说过,令尊带走了先生,而留下了闾丘颜。”
“我那时才五岁,而兄长已经八岁。照理,兄长的身手更为敏捷,身体也更壮实,母亲带他走也要轻松些。女君可知,为何母亲最后带走了我?”
“为何?”
“是兄长求母亲这么做的。”
孙微讶然。
李陌继续道:“一来,兄长知道随父亲过日子的必定吃苦,他不愿我受苦;二来,他知道母亲要逃走不易,于是设法支走了父亲。后来,兄长被父亲一阵毒打,打断了腿。兄长因我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我为他着想,岂不寻常?”
孙微倒是没想到还有这般隐情。
“既是兄弟情深,闾丘颜怎眼睁睁看你在此受苦?”
“兄长难道没在受苦么?”
孙微想起太子对闾丘颜的羞辱,心中了然。
“有舍才有得。为了能成事,我和兄长都受得。”
那丧钟又敲响了一遍。
“圣上驾崩了,太子待要如何?”她问。
“太子心急,想一夕之间独揽大权,”李陌道,“如今当以怀显太子的案子讨伐王磡,清除王党。而后,就到了豫章王。”
对王磡,孙微不意外。可是太子竟真的要对司马隽动手。
“他为何就是不放过豫章王?”
李陌笑了笑:“女君莫非还看不出来么?太子嫉妒豫章王。嫉妒之心,最是丑陋不堪。他绝不会放过豫章王。”
孙微倒抽一口冷气:“还有谁知晓太子的谋划?”
“除了我兄长,想来再无他人。”
“先生将这消息告诉妾,莫不怕妾坏事么?”
“如今宫禁已经关闭,女君若能带豫章王逃出生天,那就是女君的本事。”李陌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女君究竟想到逃走的办法了么?”
孙微将窗户悉数打开,而后从案上拿起灯,将灯里的油悉数泼在李陌的榻上,最后一把火点燃。
穿堂的风呼啸而过,火势迅速蔓延。
“女君这是做甚?”李陌冷声问,“这院子窄小,若火势起来,你们会被烧死在里头。”
“不会。”火光映在孙微的眼中,她道,“先生不是觉得这院子冷么?这西风只会将火势往后头赶。我们只要在院子里,当是无虞。”
李陌看了她一眼,又问:“这后头是何处?”
“宫禁。”
——
东宫外的宫禁骤然起了一场大火,那火势趁着西风越烧越大,竟然烧到了东宫边上。
救火的宫人和护卫络绎不绝,乱作一团。
孙微和李陌趁乱逃出了那座宫室。
“女君要去何处?”李陌问。
“与先生无关,”孙微道,“我并不信任先生,你我最好不再见面。”
李陌笑了笑,快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夜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宫中的巡防也十分密集。
孙微想,与其被人抓住,被关去不知何处,索性大大方方地向禁军投案:“妾看到了那纵火之人,要向太后当面陈情!”
今夜的大火不寻常,禁军自是不敢怠慢,直领着孙微往太后宫中去。
皇帝去世的消息早已传到太后宫里。
命妇们开始张罗白幡、分发孝衣,一派忙碌。
太后悲痛不已,见了来人,更是气急攻心。
“竟然是你!”
孙微径直跪下,对太后拜道:“豫章王殿下有险,请太后速往太极殿!”
——
太极殿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宫内有禁军把守,而宫禁和城门,则由闾丘颜领三万禁军把守。
太子为了这一刻,已经谋划多日。
从殿门关闭之时起,已经过去半个时辰。
太子拿起王磡的罪状,上头已经盖上三司的大印。
他满意地笑了,即刻抄家,还有比这更好看的字么?
当然了,本来要审上一年半载的案子,半个时辰有了定论,是不能少了手段的。
眼前,太极殿的地板已经被鲜血染红。
王磡的党羽众多,若是杀光了,朝廷就没人做事了,所以他留了一些。
他们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正为他们过往的傲慢忏悔。
太子将粱幌叫进来,将手上的罪状交给他。
“带上人,查抄尚书府,不可放走一人。”他的话说的轻飘飘的。
如今,他只须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将死敌压垮,真好。
粱幌领命出去,殿门复又合上。那血腥气只散去些许,又重新聚集起来。
他看向一旁的庾逸,笑道:“伯悠,做得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朕的尚书仆射。”
庾逸的脸色并无喜色。
他将一份文书呈上,道:“臣的心愿已然达成,臣请辞官归乡。”
太子笑了笑,看也不看那文书,便随手扔了。
“我不允。”
他随即又看向一旁的司马隽。
自始至终,他一言不发。
他知道司马隽不赞同他的做法,可是他做到了。
他司马隽再负隅顽抗又如何?他始终不能消灭王磡。
孰强孰弱,高下立现。
弱者,不配活着。
他缓缓走向司马隽,道:“这世上不是非得有豫章王不可,对么?”
司马隽道:“是。”
与脚下那些被吓得失禁的百官相比,这声“是”可谓勇猛。
太子笑了笑:“你这胆量究竟从何而来?为何从来不会害怕?”
司马隽没有说话。
太子传令道,“传话给赵通,让他把豫章王的人带过来。我等来试试豫章王的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