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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贼,莫忘了你性命已在我等手中!”邓廉喝道。
闾丘颜笑了笑:“我不亲自来一趟,又如何能让殿下现身?我这性命本是微贱,能让殿下和孙女君一道陪葬,却是不亏。”
孙微知道他是有恃无恐。
方才,闾丘颜突然被司马隽劫持,竟是没有一丝恐惧。这一路出来,他虽被刀架在脖子上,也全无一点慌乱之色。
闾丘颜自是个心机深不可测的奸雄,但是不是真能装到如此地步,孙微还是看得出来的。
此人必是心中笃定他们无论如何逃不脱,才有这般底气。
司马隽却不以为意:“你不必得意,该你着急的还在后头。”
“哦?”闾丘颜故作轻松,“不知殿下说的是哪一出?”
司马隽道:“北府一向非朝廷掌控,你强行要将其收入囊中,可知代价如何?”
闾丘颜的目光定了定,仍笑道:“代价?殿下所说的,莫不是褚越留下的那一干反贼?”
司马隽却没有回话。
西门就在眼前,有一小队人马正向他们小跑而来。
闾丘颜定睛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谢霄。
司马隽也看到了他们,缓缓道:“闾丘颜,你可知北府为何难以被撼动?整个北府,都是谢氏麾下所起家,你莫非以为,凭着太子一纸诏令,他们便会听你的?”
“谢氏?”闾丘颜不屑地冷笑,“谢氏余党,早已被我肃清。”
司马隽道:“你会诡诈,岂知旁人不会?”
闾丘颜心中一沉。
这时,他看到了谢霄身后跟着的将官,竟是北府将军程瑜。
孙微再见程瑜,也吃了一惊。
当年北府兵变,正是程瑜一手促成的。虽然他后来将功抵过,但也一直被冷着,虽仍有将军之职,不过是个闲差。
孙微听闻,太子将闾丘颜任命为北府代都督之后,程瑜被重新启用,委以重任。其职权,只在闾丘颜之下。
就连孙微也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程瑜竟倒向了谢霄。
整个西门,已经被谢霄的人马所控制,军士四散开来,摆开阵形,与闾丘颜身后的禁军对峙。
“殿下!”谢霄与程瑜来到跟前,行礼道,“我等已经备下车马艨艟,特来此接应!”
“程瑜!”闾丘颜已然变色,喝道,“你敢谋逆!”
程瑜正色道:“我等只忠正朔,太子弑君,天将诛之。”
话音才落,忽而听得一阵喧哗之声传来。
孙微望去宫城之中,只见火把光刺目,汇聚一片,数千甲士正朝西门涌来。
而西门外,亦有兵马来到,与司马隽的兵将对峙。
火把光将里里外外照得亮如白昼。
“新君有命!”有人扯着嗓子喊道,“捉拿逆贼司马隽及妖妇孙微,生擒者,赏万金!违命者,杀无赦!”
闾丘颜似乎突然得了救心丹,大笑起来,向司马隽身旁的众人道:“都听到了?新君有命,尔等摸摸项上有几个脑袋!”
司马隽并不理会闾丘颜,拉着孙微,走马车前。
“西门外的禁军都是闾丘颜所掌握,你手上有闾丘颜,他们不敢动你。”到了马车前,他对孙微吩咐道:“此门直通城外码头,谢霄会护送你,褚越就在码头上等你。”
“你呢?”孙微赶紧问。
“我要留下断后。”司马隽道,“若是不断干净,没有一人能逃走。谢霄带来的都是精锐之士,这西门亦是坚固,可为依托。”
孙微的目光只死死看着他。
“你打算如何脱身?”她问。
“我说过带你回去,就不会倒在此处。”他说,“去吧,不必担心我。”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孙微并不松手,再度问道:“你如何脱身?”
司马隽沉默片刻,看着她,目光深深。
“阿微,”司马隽将手按在她的肩上,道,“太子要的是我,只要我在此处,他们就不会追你。我当下最能做的,只有保住你。”
上辈子那最后的火光,如洪流一般冲击过脑海。
——“走吧,好好活下去。”
两世的光景,在眼前重合。
“太子不会放过你。”她的声音颤抖。
“他本就不会放过我。”司马隽神色坚毅,“阿微,太子倒行逆施,已不可寄望。褚越会替我杀了闾丘颜,从此之后,你便远走高飞,不可再回来。”
泪水突然涌出眼眶,孙微用力拽着他的手,强忍着颤抖,咬牙道:“我不走。”
司马隽沉下脸。
孙微以为他要强行将自己推开,愈加抓紧他的手。
可下一瞬,他的怀抱张开,将她用力拥住。
“你是为我来建康的,对么?”他的脸贴着她的鬓发,低低问,“你愿意回来,都是因为我。如今,该轮到我来为你做些事。”
孙微哽咽着,只觉心中有千言万语,却都堵在喉咙里出不来。
他说得对。
自己回来,重活一世,皆是因为他。
孙微闭了闭眼,从他怀中抬起头来。
夜色之中,他的双眸映着城楼上的火把光照,恰如当年。
“正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她轻声道,“你永远不明白,你于我而言,有多么要紧。比我的性命还要紧。”
司马隽愣了愣。
孙微望着他,继续道:“你说过不止一次,我们在一条船上。太子要抓的不但有你,还有我。你可想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若死了,我就算逃走,又去得了哪里?故而从此往后,我不会离开你,你也不可离开我,你听清楚了么?”
那话语清晰而坚定。
司马隽的目光灼灼,似乎融入在火把的红光之中。
孙微与他对视,再无一点回避。
心跳剧烈,这番话,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
——“我就算逃了,又去得了哪里?你知道的,我本就是个贪慕荣华之人,那等衣食无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我过不得。”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上辈子。
可如今,她心中并无绝望,只有超然。
如果一切皆已注定,再无改命的可能。
那么她愿意跟着他一道再赴黄泉。
“你说你再不会离开。”只听司马隽道,“一言为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