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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李掌柜抛弃姜采薇逃跑
几个溃兵拖着长枪，踉踉跄跄地往回跑，甲胄上的血渍在雪地里拖出长长的红痕。
“快掉头！风雷军打过来了！”
一个断了胳膊的溃兵嘶声喊着提醒他们，声音里满是恐惧。
“现在铁木岭那边都快成火海了！赵将军的人根本挡不住！”
听到这话李掌柜吓得脸都绿了，二话不说就冲伙计们吼。
“快！掉头！回去！这钱老子不赚了，命要紧！”
“李掌柜！”
姜采薇从车厢里探出头，急得声音都发颤。
“我还没到呢！离铁木岭就剩几十里了！”
“到什么到？”
李掌柜完全忘记了昨天的“善心”，回头瞪了她一眼，眼睛里满是惊惶。
“不去了，不去了，咱们再往前就是送死！”
“你看他们的样子，萧烈的人跟疯了似的，见人就砍！你要去自己去，我可不陪你疯！”
这会儿伙计们也都已经七手八脚地调转车头，马车轱辘“吱呀”一声转了个弯，朝着来时的路狂奔。
姜采薇站在路边，望着马车越来越远的背影。
随后她定定地站了一会儿，望着铁木岭的方向，突然咬了咬牙，转身往旁边的岔路走。
虽然不知道这边通向哪里，但是姜采薇想着自己都到这里了，放弃那是不是更难过了呢。
走着走着，她就到了一个岔路口。
只见岔路口的的老槐树下，一个穿着兽皮袄的猎户正蹲在地上收拾陷阱，铁夹子上还沾着几根野兔的毛。
姜采薇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把身上仅剩的几块碎银都掏了出来。
“大哥。”
她的声音还有点发颤，却努力说得清楚些。
“我想找个人，在断云谷那边。我不认识路，能麻烦您能带我去吗？这些钱……这些钱都给您。”
猎户听到声音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他额头上有道刀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下巴。
闻言他掂了掂姜采薇递过来的碎银，又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断云谷？你去那儿干啥？那边被风雷军围得跟铁桶似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进去就是送死！”
“我知道危险。”
姜采薇的手指绞着衣角，声音低了下去。
“我就想远远看看，确认他……确认我要找的人是不是真的不在了。”
“他是铁木村的杨越，是个百夫长。”
猎户听到“杨越”的名字，愣了愣。
“杨百夫长？唉，我知道他，可惜了……”
“前几天确实有逃出来的伤兵说，他被困在断云谷里，怕是凶多吉少。”
“既然您认识他，求您了，带我去。”听到这话姜采薇依旧没有犹豫。
“哪怕只是把尸体带回去呢……”
闻言猎户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真是个傻姑娘，算了当是还恩情吧”，说着他扛起猎叉。
“走吧，我带你去，趁天亮能多走几里地。到了悬崖边你自己决定，我可不负责任。”
姜采薇用力点了点头，及时冻得发紫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紧紧攥着腰间那根褪色的箭羽。
随后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猎户的脚步。
山路愈发陡峭，积雪没到膝盖，每拔一次腿都像要耗尽全身力气。
猎户在前头开路。
猎叉拨开挡路的荆棘，发出“唰啦唰啦”的声响，惊起几只躲在灌木丛里的麻雀。
“姑娘，你慢点，这坡滑。”
猎户回头看了一眼，见她脚下一个踉跄，连忙伸手扶了一把。
“哎，真不是我唠叨，你说你一个女娃家，咋这么犟呢？”
“要是杨百夫长真不在了，你一个人咋回去？”
姜采薇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却异常坚定：“没事。”
……
而与此同时，断云谷另一端的石缝出口。
杨越正扶着湿漉漉的石壁，第一个钻了出来。
阳光骤然泼洒下来，刺得他眯起了眼，好半天才适应。
他身上的战袍此时被石棱划得破烂不堪。
身后，张猛、王二柱和其他士兵也陆续钻了出来，咳嗽声、呻吟声此起彼伏。
“都出来了吗？”
杨越看了一眼哑着嗓子问，目光扫过眼前狼狈的队伍。
有人断了胳膊，用布条胡乱缠着。
有人瘸着腿，靠战友搀扶才能站稳。
还有几个重伤员躺在雪地上，嘴唇冻得发青，只剩微弱的呼吸。
还是张猛拄着一根断裂的的刀，一瘸一拐地清点人数。
他每数一个就往雪地上插一根枯枝，最后看着那寥寥几十根枯枝，声音发颤。
“大人，咱们算上重伤员，一共八十二人。要知道出发时……出发时咱们可是三百多号人啊……”
他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岩石上。
“他娘的！风雷军这群狗娘养的！”
“没事，能出来就好。”
杨越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粗糙蹭过张猛的伤口，引得他疼得龇牙咧嘴。
“活着就有希望。咱们才能给他们报仇，去把能动的都叫起来，找个背风的地方休整，天黑前必须远离断云谷。”
得到指挥，士兵们互相搀扶着，挪到石缝附近一处凹陷的崖壁下。
而杨越刚让王二柱去捡些枯枝生火，就听见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
他瞬间绷紧了神经，拔刀喝道：“谁？”
“唰啦”一声，张猛、王二柱等人也立刻抄起家伙，将重伤员护在中间，警惕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积雪反射着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只能隐约看到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往这边走。
“是风雷军的巡逻队发现我们了？”
王二柱压低声音问，握紧了手里的砍刀，刀面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另一边，走在他们的猎户则是先看到了杨越等人。
他也吓得猛地顿住脚步，下意识地把姜采薇往后拉了拉，猎叉横在身前。
“等等……这是天渊军的人？”
就在这时，姜采薇也抬起了头，散乱的头发被风吹开，露出一张沾着泥灰的脸。
随后她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杨越身上，先是愣住了，随即眼睛猛地睁大。
“阿越……”
姜采薇喃喃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怕这是幻觉，连声音都不敢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