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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姜九梨，同志你是？”姜九梨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身材魁梧的男人。
“我是肖国盛，冬临的老战友。”年轻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我在肉联厂工作。”
“一大早冬临就打电话把我从被窝里拽起来，非让我弄些排骨和大骨送来。”
说着，他把油纸包递过来，“都是今早现宰的，新鲜着呢！”
“冬临说姜叔伤了腿，得好好补补。他还嘱咐了，后面需要什么尽管找我。”
姜九梨接过沉甸甸的油纸包，隔着纸都能闻到肉腥气。
她有些惊讶。
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霍冬临，竟然还有这么细心的一面。
竟然连这点都想到了。
赵桂娥激动得直搓手，“这......这怎么好意思？”
她也根本没想到，那个高攀的未来女婿，能对这种小事上心。
这说明他是真的喜欢自己小闺女啊！
“阿姨您别客气，”肖国盛爽朗地笑道“冬临跟我过命的交情，他的事就是我的事。对了，这里还有些红枣和枸杞，炖汤时放点，补气血。”
送走肖国盛，母女俩脚步轻快地往家走。
赵桂娥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不住地念叨，“小霍这孩子，真是有心了。”
回到家，赵桂娥立刻忙活起来。
她把大骨头洗净焯水，加入葱姜料酒，在煤炉上小火慢炖。
不一会儿，浓郁的肉香就飘满了整个筒子楼。
“真香啊......”姜九梨深吸一口气，感觉肚子咕咕直叫。
肉香像有了生命似的，顺着门窗缝隙往外钻。
不一会儿，楼道里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
“谁家炖肉呢？这么香......”
“好像是老姜家？听说老姜昨儿在厂里伤了腿！”
“这年头儿能吃得起肉，真不是一般人家儿！”
赵桂娥把锅盖掀开一条缝，浓郁的蒸汽立刻涌出来。
她舀了一勺尝了尝，满意地点点头，又撒了把葱花。
这香味更勾人了，连对门的李婶都忍不住扒在门框上往里瞧。
“桂娥啊，炖什么呢这么香？”李婶咽着口水，眼睛直往锅里瞟。
赵桂娥擦了擦手，笑道，“老姜不是伤了腿嘛，弄了点骨头给他补补。”
“哎哟，你们家可真有门路，”李婶酸溜溜地说，“现在骨头可不好买，我家那口子上个月伤了腰，想买点骨头都排不上号。”
正说着，楼下王家的两个孩子蹬蹬蹬跑上来，扒在厨房门口眼巴巴地望着。
大的那个才六七岁，吸溜着鼻涕问，“赵奶奶，能给我喝口汤吗？”
赵桂娥面露难色，这锅汤是要给丈夫补身子的，总共也没多少。
姜九梨见状，赶紧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小碗，每个碗里舀了一勺汤，又挑了两块小点的肉。
“来，慢点喝，别烫着。”她蹲下身把碗递给孩子们。
两个孩子如获至宝，捧着碗小口啜饮，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
中午，姜九梨端着装满骨头汤的搪瓷缸子去医院。
“爹，趁热喝。”姜九梨把缸子放在床头柜上，扶父亲坐起来。
姜父看着浓白的汤上漂着的油花和葱花，喉结动了动，“这......哪来的？”
“冬临托战友送来的，”姜九梨轻声说，“他一大早就安排好了。”
姜父沉默地喝了一口汤，“这孩子......有心了。”
同病房的几个病人羡慕地看着这边，有个老头忍不住问，“老姜啊，你这女婿是做什么的？这么有本事？”
姜父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以前在部队做团长，现在是军工厂的干部！”
说这话时，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这年头儿，家里有个当团长的女婿，肯定是非常有面子的事。
“哎哟，军官啊！难怪......”老头咂咂嘴，“现在这光景，能弄到肉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老姜听到这话，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连腿部的疼痛感，都没那么强烈了。
接下来的日子，老姜家门前时不时出现一辆吉普车来送东西。
姜父在医院住了十来天，腿伤总算好转。
医生嘱咐回家后还要静养三个月，不能下地干活。
出院前一天，老大姜五康起了个大早。
把父亲的住院发票、诊断证明一样样理好，装进牛皮纸袋里。
“爹，我先去厂里问问，你这个医药费该咋报销。”姜五康整理好东西就要出门。
姜父靠在病床上点点头，脸色比刚入院时好了不少，“去吧，跟赵主任好好说。”
姜九梨正在床边削苹果，闻言抬头道，“大哥，我跟你一块儿去吧？”
“不用，”姜五康摆摆手，“你留着照顾爹，这点小事我一个人就行。”
姜九梨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父亲，看着大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毕竟她爹这次报销，需要薛承凯的父亲薛正信签字。
他们家和薛家闹掰了，她担心薛正信会在这件事儿出面搅合。
中午时分，姜九梨正扶着父亲在走廊里慢慢活动筋骨，远远看见姜五康阴沉着脸走回来，手里还攥着那个牛皮纸袋。
“老大，怎么样？”姜父停下脚步问道。
姜五康把纸袋往长椅上一摔，声音压得极低，“厂里说不能全报！”
“什么？”姜父脸色一变，“为什么？”
“薛副厂长说，这次事故是您自己不注意才被砸的，不属于工伤范围。”姜五康咬牙切齿，“只肯给五十块钱慰问费！”
姜九梨倒吸一口凉气。
父亲这次住院前前后后花了五百多块，五十块钱连零头都不够！
“放他娘的屁！”姜父气得浑身发抖，“明明是行车故障，钢梁突然脱落！当时车间里十几号人都看见了！”
“我也是这么说的。”姜五康拳头攥得咯咯响，“可薛副厂长咬死了是您操作不当，还说......还说要是再闹，连这五十块钱都没有！”
姜父一下子瘫坐在长椅上，脸色灰败。
五百多块钱，相当于他半年工资啊！
姜九梨赶紧扶住父亲，“爹，您别急，咱们再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