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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芜陪了苏蘅一夜。
她没问苏蘅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静静陪着。
一如五年前，苏蘅出事那会儿。
次日早上，程芜醒来时，苏蘅已经起床。
餐厅方向，隐隐传来吐司奶香。
程芜洗漱出来时，餐桌上摆好了早餐。
三明治，牛奶，还有洗好切成小块摆盘的水果。
苏蘅：“昨天才搬过来，东西没买齐全，凑合吃吧。”
程芜没客气。
她对吃食并不挑，更何况苏蘅做的三明治很好吃，一直是她的心头好。
苏蘅却没怎么动。
见程芜三下五除二解决完一份，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她把自己那份推了过去。
程芜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很老实，拿起三明治往嘴里塞。
明明这么能吃，一忙起来就会忘记吃饭。
苏蘅想到昨晚的事，问她：“合同签了？”
程芜下意识点头，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苏蘅问的是昨晚她和黄总的合同。
吃完最后一口，程芜抽了张纸擦嘴，嘟囔着：“我没签。”
苏蘅皱眉：“那个黄总为难你了？”
程芜撇嘴：“他哪儿敢？”
事实上，黄总非但没有为难她，反而尤其热情客气，甚至不用她多说，直接给了签好字的合同。
程芜忍不住问了两句，才知黄总在她离开后，偶遇霍沉渊。
简单寒暄几句，黄总就把她从饭局撤离的荒唐理由，告诉了霍沉渊。
苏蘅总算知道，霍沉渊为什么误会她怀孕。
“这和你不签合同，有什么关系？”苏蘅不解。
程芜犹豫，在苏蘅询问目光中，只好交代：“黄总是为巴结霍沉渊才答应合作，万一霍沉渊拿这件事邀功，或者借机要挟拿捏你呢？”
自从知道霍沉渊娶苏蘅的真正原因，程芜就一直替苏蘅担心。
她希望苏蘅尽快离婚。
却又很清楚，如果霍沉渊不应，苏蘅想要离婚，比登天还难。
程芜怕自己成为霍沉渊拿捏苏蘅的软肋。
苏蘅重情，对她好的人，愿回之十倍百倍的好。
闻言，苏蘅哭笑不得。
程芜性子直率，做事从来都是风风火火，说干就干，哪曾畏畏缩缩过？
说到底，还是为了她。
“霍沉渊做再多，也抵不了对我的伤害，他邀什么功？”苏蘅轻嗤，问程芜，“你能找到更好的合作公司吗？”
霍沉渊邀功，倒没什么。
不论他做什么，就像之前给程芜公司投资，都不会再动摇她分毫。
怕的是，霍沉渊给程芜的合作公司施压，借此逼她低头。
不过，霍沉渊真这么做，她也并非毫无反击之力。
她还拿着霍沉渊和霍青婷的照片把柄，还有五年前那件事的资料。
程芜打算硬刚：“南城找不到，还有北城，总能找到的。最多，就是时间拖长一些。”
苏蘅不精通商业管理，对程芜公司的AI业务也不太了解。
但她不缺基本认知。
初创公司，又是搞AI的，哪经得起耗？
“你要是真有顾忌，不如加快进度，在霍沉渊出手前，加快完成研发升级。”苏蘅提醒程芜，“我有办法稳住霍沉渊一段时间。”
一语惊醒梦中人。
程芜反应过来，二话不说，起身要去公司。
她会赶在霍沉渊有动作前，完成机器人研发升级。
程芜不放心苏蘅，让她一起去公司。
怎么说，她也算是公司的小老板。
苏蘅却婉拒了。
今早，她收到苏氏公司刘秘书转来的任职文件。
正式任命她为苏氏公司副总裁，分管市场部、品牌宣传部和公关部。
全是重要部门，却也真的难干。
苏蘅知道，苏兆凌这么做，无非想让她知难而退。
她偏不让他如意。
苏氏公司是苏蘅太外公一手创立，在外公手里做大做强，成为上市公司。
后交到她妈妈苏红手里。
苏红是独生女，嫁给苏兆凌后，两人共同管理公司。
后来，苏红怀孕生苏蘅，便把公司交给苏兆凌，全职在家带孩子。
到苏蘅上幼儿园，苏红才重回公司。
不到半年，她又不小心怀孕。
孩子八个月大时，苏红上班时出了意外，孩子胎死腹中。
苏红一蹶不振，再也没去过公司。
又过了四年，苏红好不容易走出阴霾，重新回归公司。
可惜，不到一年，她便在下班途中车祸去世。
十多年来，苏蘅心底一直藏着个秘密。
苏红出事时，曾给她打过电话。
苏蘅记得，苏红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阿蘅，妈妈永远爱你”。
另一句，“阿蘅，记住，苏氏公司，是苏蘅的苏。”
那是她才八岁，并不懂第二句话的意思。
昨天萧厌给她的调查资料，证实五年前那件事，苏兆凌是幕后推手之一。
苏兆凌在她出事后，联系媒体把事情闹大，还花钱买水军羞辱她，让她声名狼藉。
他还借此对她精神打压，就是为了骗取股份代持权。
不久前，得知她拿回股权势不可挡，苏兆凌更是千方百计要她签重大决策保持一致承诺书。
回想起种种，苏蘅终于懂了妈妈那句话的意思。
妈妈把公司股权留给她，不仅是让她生活有保障，也是要她守住公司。
苏氏公司是苏蘅的“苏”，不是苏兆凌的。
一改从前乖巧温柔的打扮风格，苏蘅换了身款式简约的白色西装，踩着尖头高跟鞋，又搭配经典款手提包。
她特意画了淡妆，打量镜子里褪去稚气，干净利落的自己，满意地笑了。
四十分钟后，苏蘅准时出现在苏氏公司会议室。
苏兆凌为迎接她任职，推迟出差，特意召开高层会议。
见苏蘅像换了个人似的，一扫稚气，苏兆凌目光微变，转瞬又恢复正常。
他冲苏蘅招手，示意她坐在他左手方向首位。
那是常务副总刘诃洋的座位。
刘诃洋地位仅次苏兆凌，一直与他理念不合。
苏蘅坐错位置，他就可以借刘诃洋的手教训她。
众高管见苏兆凌的动作，以为他要用女儿打脸刘诃洋，面露古怪，却都没做声。
不料，苏蘅施施然走到斜对面坐下，笑道：“我喜欢这边靠窗的位置。”
算计落空，苏兆凌眼底掠过失望，见苏蘅看过来，又以笑容掩饰。
难道苏蘅察觉到了什么？
不可能。
这些年他不让苏蘅接触商业，又把她养得胆小温吞，单纯毫无没心计。
苏兆凌说服自己，又端出慈父姿态：“好，你喜欢坐哪儿，就坐哪儿吧！”
会议很快开始。
苏兆凌介绍：“苏蘅，我和公司前总裁苏红的女儿，现任公司副总裁。她学艺术的，工作经历虽如白纸，但我相信，以她的聪明，在大家帮助下，一定能胜任副总职务，给工作履历绘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明褒暗贬，精明的高管们自然听出言外之意。
原来，苏兆凌对这个空降的新副总，并不待见。
传言苏蘅利用手里股权做要挟，逼苏兆凌任命她做公司副总，并非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