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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燃很理智。
尽管归元大陆的修行者，对于其他世界、其他修行者都怀揣着股毫不掩饰的轻蔑，但他并未因为这种轻蔑，而对归元大陆心生憎恶。
但也一码归一码。
他不会觉得这种轻蔑无足轻重，自己有求于人，就必须接受。
刚刚的一番交谈，也想让他看清了不少。
诚然，归元大陆能够封堵通天渊入口，是诸天万界里唯一做到这一点的存在，他们的强大毋庸置疑。
可同样的，他们也会因强大而孤高自傲，又因孤高自傲而滋生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无知。
“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
“如果我托出了我的修行之道，贵方会针对它做怎样的研究？”
宁燃问道。
他刚刚的话叫雒堂主哑口无言，现在换了话题，雒堂主也是为了找回颜面，当即道：
“说是研究，其实只是为了明面上好听些。”
“归元大陆的修行之道，是最为强大的修炼途径。我们无需参考、借鉴其他世界的经验。”
“之所以要收取。一来是为了做到有舍有得，否则你们直接就来修炼，未免对我们归元大陆其他修行者太不公平。”
“要知道，哪怕是我们归元大陆的修行者，也不是全部都可以进入修炼堂修炼的。修炼堂的资源有限，只会用在那些值得的人身上。”
“二来，凡事都要有个对比。你的修行之道，会作为陈列品，供修炼堂里的修行者参观。让他们了解多元化的诸天万界，也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是多么幸运，能够生在在归元大陆，能够成为修行者，还能进入修炼堂深造。”
只是一个陈列品。
仅仅用来让归元大陆的修行者们懂得知足。
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他们的高高在上。
宁燃轻笑了一声。
先前他仅用十几天，就将道之世界的道术修炼到极致，踏入了亿万道师穷尽一生都未曾到达的高度。
可就算是如此。
他也没有对道之世界生出过一丝一毫的轻蔑。
唯有敬重，唯有感恩。
“你笑什么？”
雒堂主问道。
宁燃直言道：
“我只是并不认同你们的一些观点。我的笑里没有任何轻蔑，只有无奈。”
雒堂主也跟着笑了。
当然，她是很直截了当的轻蔑：
“呵呵。”
“或多或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作为自己世界的佼佼者，在过往的岁月中，不知被多少人崇敬拥戴。到了归元大陆，发现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事物都变得不值一提，难免会无法接受。”
“我可以理解你刚刚情绪激动之下说的那些话。”
“看似是为其他世界争辩，实际是想维护自己的世界，没错吧？”
宁燃摇摇头：
“错了。”
“归元大陆很强。”
“其他世界哪怕覆灭，也做出过不容忽视的贡献。”
“而我的世界，同样有它不容置疑的价值。”
“我没想过为任何一个世界辩解，我只是想给予他们最基本的尊重。”
“所有为了战胜通天渊，直至覆灭前最后一刻都未曾妥协的人，都值得这一份尊重。”
雒堂主皱起眉头：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
“你是在指责我们归元大陆的不是？”
“觉得我们归元大陆在这三万年间，除了封闭通天渊入口，再也没有为了彻底消除通天渊而做出什么努力，是一种妥协？”
这一刻。
宁燃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能屈能伸。
心底的那份坦荡，贯彻始终，令他哪怕深知承认以后会引来麻烦，也未曾想过要不要低一次头：
“是的。”
雒堂主站起了身。
若说她先前对宁燃还保持了一点客气。
那么现在，她身上便是流露出了敌意与厌恶：
“你懂个什么？”
“刚刚说我未曾亲身经历过秘境，没有资格说那些失败者的不是。”
“现在你对归元大陆又有多少了解，就胆敢说我们是妥协？”
“通天渊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别以为自己进入过通天渊两次，就能大言不惭地批判归元大陆！”
“若你真的那么有资格说这话，就不会腆着脸来我们归元大陆求助！”
“我告诉你！通天渊的存在，是为了保证诸天万界能够不断良性循环！”
“在法则之力有限的情况下，世界在不断地诞生，如果没有通天渊去吞噬，会是什么结果？要么最后因为世界太多，法则之力枯竭！要么最后为了获取更多的法则之力，各方世界彼此征伐，形成更大的灾难！”
“我们能够跳脱出这种规则，真正妥协的是通天渊！是规则向我们归元大陆妥协！”
宁燃叹息一声。
雒堂主言辞激动，但他始终保持着平静。
他问道：
“归元大陆为什么断定法则之力是有限的？又为什么断定通天渊在吞噬法则之力后，会反哺新世界的诞生？”
“如果说，有其他世界的修行者能够想办法自行孕育出法则之力呢？”
“又或者说，法则之力的确有限，但在创造足够多的世界以后，这种创造自行停止呢？”
“那么本身所有世界都可以不受干扰地自行发展，又何必通天渊去吞噬？”
雒堂主愈发气恼：
“自行孕育法则之力？”
“这种笑话，你在说出口之前，难道不会觉得想笑吗？”
“连阻止世界覆灭都做不到，还想孕育出法则之力，这种话说给三岁小孩都未必能够叫之信服！”
宁燃原本还想当着雒堂主的面，用道术施展出太极图，叫她亲眼见证法则之力孕育而生。
但他改主意了。
证明法则之力能够自行孕育，对于观念已经牢不可破的归元大陆而言，未必会是一条崭新的路。
他们坚持了三万年，自恃自己是最强大的种族，最强大的世界。
他们认定通天渊的吞噬是一种不可更改的规则，自己能够跳脱已经足够庆幸。
这时候颠覆他们三万年来的认知。
让他们三万年来的坚持化为泡影，让他们发现自己同其他世界的修行者相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优越。
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这种情况下。
等来的就极有可能是灭口。
通过让自行孕育法则之力的可能扼杀，来继续维持归元大陆修行者们的威严。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刚刚还不是信誓旦旦，要为自己的世界争回一份尊严吗？”
“我给你机会了，你怎么不证明？”
雒堂主冷笑着质问道：
“你既然有融入归元大陆的心思，就最好不要挑衅我们归元大陆的规则！”
“三万年！”
“整整三万年，我们归元大陆没有等到任何一个同级别的对手出现，只有不计其数的修行者前来投奔，这足以说明问题！”
“我向来宽容。”
“所以你现在只要承认你们的世界，其他的世界皆不如归元大陆，唯有归元大陆是诸天万界的领袖，我便可既往不咎，让你进入圣城第三修炼堂修炼。”
雒堂主自认为自己足够大方了。
作为归元大陆有头有脸的人，愿意花费时间让宁燃认清现实，愿意给他机会好好融入归元大陆。
宁燃理应感恩戴德，歌颂她，歌颂归元大陆的伟大。
只可惜。
宁燃没有如她所愿。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满是歉意道：
“雒堂主。”
“很不好意思，我改主意了。”
“虽然我认可归元大陆修行之道的强大，但我并不愿意为此而舍弃自己的修行之道。”
“此番叨扰，浪费了雒堂主的时间。”
“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