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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性子坏得流脓,皮囊倒是生得极好
萧凌川脸上的嘲讽神色更甚。
看来她没忘记。
她记得清清楚楚,他厌恶什么,憎恨什么。
这满桌的辛辣和姜丝,便是她无声的挑衅。
看在她还愿意称他为“夫君”的份上,他暂且不追究此事。
“真巧。”他冷冷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本官和你夫君的口味,竟出奇的一致。既然如此,劳烦姜女医,现在就按照你夫君的口味,再给本官重新做一桌!”
姜姝宁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她还能说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应了声“是”,转身便要往后厨走。
心中却是一阵懊恼和后怕。
就算她真的不知道这位景大人的喜好,他如今身负重伤,本就不该吃这些辛辣油腻的东西。
可自己偏偏就这么做了。
就在方才,看到他那张俊脸黑如锅底,怒意勃发的时候,她心底深处,竟然窜起了一丝丝阴暗的、幸灾乐祸的快感。
她一定是疯了!
竟敢去激怒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是嫌命太长了吗?
姜姝宁咬住下唇,将心头那点不合时宜的翻涌情绪强行压了下去,快步走进了后厨。
后厨里,锅碗瓢盆依旧。
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带有任何挑衅的意味。
洗米,淘菜,切肉。
那些深埋在骨子里的习惯,根本无需思考便自行浮现。
洗净的青菜,只用上好的清油和盐巴清炒,碧绿生青。
新宰的鸡,去了骨,用最温和的药材小火慢炖,熬成一锅清亮的鸡汤。
就连米饭,都比平日里多淘洗了两遍,蒸得粒粒分明,软糯可口。
整个后厨,再闻不到一丝一毫姜、葱、蒜或是辣椒的霸道气味,只有食物最本真的清香。
当几道清淡雅致的菜肴重新摆上桌时,萧凌川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弛了几分。
他看着那碗清澈见底的鸡汤,和那盘翠绿的青菜,眼底的寒意总算消融了些许。姜姝宁一直悄悄用余光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面色稍霁,这才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菜……已经做好了。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民女可以走了吗?婆母和幼子还在家中等我。”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急什么?”萧凌川掀起眼皮,淡淡瞥了她一眼,“陪本官一起用膳。”
“不必了,大人!”她想也不想地拒绝,“民女不饿。”
萧凌川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
“既然不饿,”他慢条斯理地说,“那就给本官布菜。”
姜姝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狗官,怎么那么多破事儿?
使唤人还使唤上瘾了?
腹诽归腹诽,她不敢再有任何忤逆的举动,只能不情不愿地挪到桌边,拿起公筷,认命地开始为他布菜。
整个过程,她都垂着眼,绝不与他对视,忍气吞声到了极点。
终于,碗里堆起了一座小山。
她放下公筷,刚想退开,却听他又开了口。
“嘶……”萧凌川忽然皱起眉,发出一声抽气,脸色也白了几分,“伤口疼,手抬不起来。你来喂我吃。”
姜姝宁:“……”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个男人。
还真是个矜贵无比的大少爷,娇生惯养到了这种地步?
吃饭都要人喂?
不对啊……
一个娇气到手都抬不起来的人,前一天晚上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把匕首捅(进)自己胸口里的?
那一刀扎得那么狠,那么深,没有半分犹豫。
这个景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而疯癫暴戾,时而又像个娇气包,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她心中百转千回,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忍着满心的不耐与腹诽,她拿起他碗边的汤匙,舀了一勺鸡汤,吹了吹,才妥帖地送到他唇边。
萧凌川就这么安然地受着她的伺候,一口汤,一口饭,吃得不紧不慢。
只是他那双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脸。
那目光意味深长,带着几分探究,几分怀念,还有一丝她看不懂的、沉沉的东西,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笼罩。
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汤匙与碗碟偶尔的轻碰声。
这样的寂静和对视,让姜姝宁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
就在她快要忍受到极限时,他忽然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姜女医,”他咀嚼着口中的饭菜,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没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当初他为了救她伤了手时,也曾这般执意要她亲手喂食。
姜姝宁亦觉得眼前的场景熟悉得诡异,仿佛深埋于记忆深处的某段过往被轻轻触动,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片模糊的影子。
她的心底泛起一丝不安,莫非,自己果真与这位景大人有过一段未曾忆起的纠葛?
她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开口:“哦,是挺熟悉的。”
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话锋一转:
“民女平日里,也是这样喂我儿子狗蛋的。”
萧凌川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
他调情与戏弄的兴致顿时消退,只默默吃着她喂过来的饭菜,面无表情,下颌线绷得死紧。
屋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姜姝宁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像是一只被惹怒的猛兽,暂时收敛了爪牙,却在暗中窥伺,随时准备扑上来将她撕碎。
终于喂完这个煞神吃饭,姜姝宁如蒙大赦,连忙站起身,垂下头,恭敬地行了一礼:“大人,民女先行告退了。”
“急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萧凌川慢条斯理地用锦帕擦了擦嘴角,抬起眼皮,那双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
“给本官换药!”
又来!
姜姝宁在心里哀嚎一声,脸上却不敢流露半分,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大人。”
她认命地取来医药箱,心中将这狗官骂了千百遍。
这什么人啊!
一整天不用处理公务吗?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变着法儿地磨砺她?
萧凌川仿佛能看穿她的心思,瞧着她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冷笑。
他就是要看看,她如今这卑微如尘的身份,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当他自己动手解开衣襟,将里衣褪下时,姜姝宁正低头准备纱布,一抬眼,呼吸猛地一滞。
热气轰然涌上她的脸颊,烧得她耳朵尖都红透了。
昨夜光线昏暗,又事发突然,她只顾着处理他胸口的伤,根本没留意别的。
直到此刻,在明亮的烛光下,他精壮的上半身就这么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她眼前。
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了爆发力,并非那种夸张的蛮力,而是一种猎豹般的优雅与矫健。
这狗官,性子坏得流脓,皮囊倒是生得极好。
只是,这具堪称完美的身体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疤。
有刀伤,有箭伤,新旧交叠,像是一幅狰狞的画卷,无声地诉说着他曾经历过的无数次生死险境。
姜姝宁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专心致志地为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指尖偶尔触碰到他滚烫的肌肤,都像被烙铁烫了一下,让她指尖发颤。
终于换完了药,她飞快地收拾好东西,整个人都像是在火上烤,只想立刻逃离。
萧凌川的目光在她泛红的脸颊和滴血似的耳垂上流连,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颜色变得愈发晦暗不明。
“大人,民女……”
她刚想说“民女可以走了吗”,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打断了。
萧凌川撩起眼皮,姿态慵懒地靠在床头,懒洋洋地问:“你这么急着回家做什么?”
那语气,仿佛只是随口一问的闲聊。
可姜姝宁却听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压下心头的不安,低声回答:“大人,民女的孩子还小,离不开娘亲,民女要回去照顾他。”
这无疑是她能寻到的最正当、也最不容拒绝的理由。
然而,萧凌川听后,却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像淬了毒的羽毛,轻轻搔刮着她的耳膜,让她浑身汗毛倒竖。
“哦,孩子啊。”他拖长了语调,神色依旧慵懒,“那你不用回去了。”
他顿了顿,欣赏着她骤然抬起的、写满惊愕的脸,然后一字一句,慢悠悠地宣布:
“本官已经派人将它接到府里来了,你可以留在这里,安心照顾本官了。”
“什么?”姜姝宁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