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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他用自残的方式,将她留在身边
还不等副将回过神来,凌芜便默不作声地走了进来,一把扣住他的肩膀,直接将他拽出了屋子。
“砰”的一声轻响,门栓落下。
厢房内,死一般的寂静。
方才那点暧昧的气氛被搅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尴尬。
“大人,请您把衣衫穿上!”姜姝宁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光天化日,袒胸露背,成何体统!
难怪方才那副将一脸撞破奸情的惊骇模样!
萧凌川却像是没听见她话里的火气,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唇角那点笑意非但没收敛,反而更深了,像在水中漾开的墨,带着几分邪气。
“本官的伤就在胸口,”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那道被她包扎了一半的伤口,“不敞开衣衫,姜女医要如何换药?”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伤后特有的沙哑,在这安静的厢房里,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她的耳膜。
姜姝宁被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无赖模样气得血气上涌,忍无可忍:“既然大人伤在如此隐私的部位,不如请一位男大夫来为您诊治!也省得惹人非议!”
萧凌川挑了挑眉,那双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怎么,姜女医还挑病患?”他轻笑一声,“不是说医者父母心,在你们眼里,病患不分男女的吗?还是说……”
他故意顿了顿,身子微微前倾,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属于他的木质冷冽气息不容拒绝地将她笼罩。
“姜女医,是因为本官芳心大乱?”
轰的一声,姜姝宁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镇定”的弦,彻底崩断。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从那天起,萧凌川像是变了一个人。
先前那股子阴阳怪气的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孔不入的侵占。他似乎铁了心要钻进她的生活,钻进她的心底。
除了夜晚歇息,他几乎无时无刻不与她待在一起。
清晨,她刚端着药碗走出房门,他便已一身常服,等在院中的石桌旁。
见她出来,便会自然而然地开口:“姜女医,正好,一起用早膳。”
午后,她在院子里整理药材,他便会搬了张椅子坐在廊下,手里捧着一卷书,目光却总是不着痕迹地落在她身上。
阳光透过屋檐,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得不像话。
他甚至会帮她照看小邺君,小家伙在他怀中显得局促不安,却又乖巧得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不敢有半点造次。
他偶尔垂眸看小邺君,眼底的柔情仿佛春日融雪,温润得几乎要满溢而出。
姜姝宁远远看着这一幕,心头没来由地一紧,总觉得这画面过于亲昵,刺得她眼底发酸。
她下意识快步上前,伸手想要将小邺君抱回自己怀中,却不料萧凌川的手掌“不经意”地拂过她的手背。
那一瞬间的触碰,像是微弱的电流划过肌肤,带着灼热的温度,让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心跳如擂鼓,久久无法平息。
他的举动不是带着试探的暧昧,而是一种明目张胆的、带着强烈占有欲的示好。
老实说,姜姝宁怕得要死。
本能告诉她,这个男人很危险。
之前的他像一头蛰伏的猛兽,虽然可怕,但至少她知道他的獠牙在哪里。
现在的他,却像一片温柔的沼泽,用最无害的表象,引诱着她一步步深陷,直到被彻底吞噬,尸骨无存。
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这个疑问让姜姝宁坐立不安。
她只能暗暗祈祷萧凌川的伤势早日痊愈,唯有如此,她才能带着小邺君尽快逃离这个男人——这个用温柔织就陷阱、步步紧逼、企图让她彻底沦陷的危险人物。可偏偏事与愿违。
萧凌川的伤势反反复复,总在看似要痊愈的关头,急转直下。
前一日换药时,那狰狞的伤口明明已经结了层薄痂,边缘的皮肉也长出了新鲜的粉色。
她几乎以为再过几日,便可功成身退。
谁知第二日清晨,揭开纱布,那伤口竟又一次裂开,流出血水,甚至还化了脓。夜晚他就发起了高烧。
男人躺在床上,往日里那张冷峻逼人的脸颊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眉头死死拧在一起,连在昏睡中都透着一股难言的痛苦。
姜姝宁心底那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备,就这么轻易地被他这副脆弱的模样击得粉碎。
她终究是个医者。
她彻夜未合眼,一边喂他喝下苦涩的药汤,一边用冰凉的湿帕反复敷在他滚烫的额头,试图降下那骇人的高热。
直到天际泛起鱼肚白,他的体温才总算缓缓退去,呼吸也变得平稳。
为了让他能尽快康复,她甚至主动揽下了厨娘的活计。
每日厨房挑拣最新鲜的食材,借用小火慢炖,为他熬制那些补气养血的汤药。
可那伤口开裂化脓的情形,还是隔三差五便要冒出来折磨他一次。
直到那日午后。
她算着时辰,端了新熬的药去他房里,却发现房门虚掩着。
她正要推门,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夹杂着剧痛的抽气声。
她的心猛地一紧,以为他伤口又出了什么变故,下意识从门缝里朝里望去。
只一眼,她整个人便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萧凌川正侧身坐在床沿,上身的衣衫褪了一半,露出线条分明的背脊和结实的臂膀。
他微微弓着身子,一只手紧紧攥着床沿,手背上青筋暴起。
而另一只手,正拿着一块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尖锐碎瓷,一下,又一下,狠狠地划过自己胸前那道刚刚结痂的伤口!
新生的皮肉被残忍地撕开,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瞬间染红了胸前的绷带。
他疼得浑身都在颤抖,额上冷汗涔涔,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停顿,仿佛在执行一个神圣而疯狂的仪式。
姜姝宁差点端不稳手中的药碗。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从头到脚,一片冰寒。
一个荒谬到极致,却又可怕到让她战栗的念头,轰然炸开在她的脑海里。
是他亲手让自己的伤口一次次溃烂,一次次恶化,用这种近(乎)自残的、疯子一样的手段,强行将她留在这里!
这个认知,比世间任何一种酷刑都让她感到惊恐。
难道,他当真……对她动了心?
这个念头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到底喜欢她什么?
喜欢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她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医者对病患应尽的本分。
换做任何一个大夫,都会如此!
喜欢她这张脸吗?
姜姝宁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
这张脸,根本就不是她的!
他喜欢的,迷恋的,或许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幻影,属于一个化名为“江书”的女医罢了!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个男人的偏执和疯狂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再任由他发展下去,她怕自己会被他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必须立刻结束这一切!
深吸一口气,姜姝宁敛去所有情绪,换上一副冷然神情,再次走进了他的屋里。
她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他胸前那刺目的血红,只淡淡开口:“大人的伤口迟迟未愈,想来是民女配置的药方中,缺少了一味至关重要的药引。”
萧凌川不动声色地拉上衣衫,遮住那片狼藉,沉声问:“什么药?”
“火莲。”姜姝宁直视着他,一字一顿,“此药只生长在南朔后山的悬崖峭壁上,能清热解毒,去腐生肌。无论如何,民女今日都要采到那味药!”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不行,”萧凌川想也不想便拒绝,“那地方太险峻,你不能去。”
“那大人的伤,就打算一辈子这么拖着吗?”姜姝宁冷笑一声,言语间满是讽刺。
萧凌川被她堵得一噎,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锁着她。
想来,是他的伤迟迟未愈,引起她的怀疑。
半晌,他终于妥协:“好,本官陪你去。”
南朔的悬崖,如被巨斧生生劈开的山体,陡峭,嶙峋,寸草不生。
凛冽的山风呼啸而过,刮在人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火莲就生长在离地约莫三四丈高的石缝里,红得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以萧凌川的武功,飞身上去采摘本是易如反掌。
可他胸口的伤是新添的,此刻正一抽一抽地剧痛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神经,根本无法动用内力。
姜姝宁自然也不会允许他这个“病患”冒险。
她将带来的绳索系在腰间,抬头看了一眼那几乎垂直的崖壁,没再多说一个字,便手脚并用地开始向上攀爬。
她到底不是专业的采药人,对山壁的路况不熟,体力也渐渐不支。
“砰!”
第一次,她脚下一滑,从半丈多高的地方摔了下来,虽然不重,却也摔得七荤八素。
萧凌川的心猛地揪紧,想上前扶她,却被她冷着脸避开。
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声不吭,继续往上爬。
第二次,她抓住的一块岩石松动了,整个人又一次滑落,手心被粗糙的石壁磨得鲜血淋漓。
萧凌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看着她掌心那片刺目的红,心中的悔意如潮水般涌来。
早知她如此执拗,早知她为了医好自己,竟愿意做到这个地步……他就不该……他就不该用苦肉计将她留在身边!
他看着她单薄却倔强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几乎就要将真相脱口而出。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姜姝宁已经爬到了近一丈高的地方,她奋力伸出手,指尖几乎就要触碰到另一块壁岩。
她脚下用力,想再往上一些,却一脚踩空!
“啊——!”
一声短促的惊呼划破风声。
她的身体像一片被狂风吹落的叶子,直直地从山壁上坠落下来。
萧凌川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一刻,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算计、所有的伪装,全都灰飞烟灭。
他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已经先于思想做出了反应。
他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如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张开双臂,迎向那道坠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