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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云已经调整好了情绪，眸中已经没有了刚见到冯飞羽时的恐惧和恨意。
神色淡淡地问道：“冯将军，我是江凌天女儿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不会不知道吧？”
安和郡主义愤填膺地道：“陛下还曾派人送信质问呢，他怎么会不知道！”
苏锦绣温柔地谴责，“知道了也不回应，很容易让人觉得是默认了。
也是，自称为帝，却作出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事，不敢承认也在情理之中。”
她虽然不知道江行云的亲生父母是谁，但确定当年确实是江凌天换的孩子。
一个大男人，一个自诩高贵的大男人，作出这等阴毒的龌龊事，实在是令人不齿！
无论他说江行云是不是他女儿，都会让人唾弃。
他若不承认是他做的，别人也会先入为主，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认为他在撒谎。
所以，他选择不回应。
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都是江行云一个人承担。
所以，苏锦绣推断，江凌天会继续不回应，这是最好的选择。
冯飞羽一进京，皇帝和皇后就召见了他，问这件事了。
毕竟若是给江凌天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在谈判中是个有力的因素。
冯飞羽说他也不清楚，写信回去问问。
苏锦绣抿唇，眸中闪过一抹得意。
她派人盯着冯飞羽呢，江凌天一直没回信儿，定是怕在谈判桌上被挟制，依然不敢承认。
大家都看向冯飞羽，希望他给个答案。
凡事想要知道个结局，这可能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冯飞羽看向江行云，一双眼睛宛如深潭，幽深不见底。
江行云回望着他，感觉他并不陌生，似曾相识。
难道是上辈子在城墙上见过？
临死那一刻的记忆，刻苦铭心。
冯飞羽薄唇轻启：“我们皇上刚刚知晓此事，并给了回复。”
他的声音很好听，沉磁的如优美的大提琴低音，却让大家精神一紧。
但都能沉得住气，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见多识广。
只有苏锦绣紧张地问道：“如何？江凌天认不认江行云这个女儿？”
江行云这个当事人，因为知道结果，反而是最淡定的一个。
冯飞羽眸中闪过一抹赞赏，“我们皇上的女儿也是金枝玉叶，怎么可能换给别人？还是敌人？”
“轰！”
人群里发出一阵骚动。
“对啊，有道理呢！”
“这么说，江行云不是江凌天的女儿啊？”
“那他是谁的女儿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为了在谈判中不理亏，江凌天当然不会承认了！”
“那样无情无义无耻的小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啊。”
“陛下和娘娘来了！”
大家立刻静了下来，行礼恭迎。
穆元帝、胡皇后和苏子宸得到消息，急急地走过来。
胡皇后急切地问道：“江凌天回信了？他怎么说？”
苏子宸也神情迫切：“云儿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
穆元帝没说话，威严冷肃地看着冯飞羽。
冯飞羽行礼道：“陛下，当年的事，是我们皇上的侍从自作主张做的，并非他本意。”
先甩锅推卸责任。
没人在意这一句，下人、侍卫代表的就是主子，他们做的，就是主子做的，这是公认的潜规则。
冯飞羽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黄色信封，双手奉上。
“这是我们皇上的亲笔书信，真相和过程都在里面了。
行云姑娘是从几个小乞丐手里用半块饼子换来的，他们说，是在河中一个漂浮的木箱里发现的。
时间，地点，几个小乞丐的情况，都已详细地写清楚。
若是陛下不信，可以派人去调查，他无需为了一个命如草芥的贱民费心撒谎。”
“哈？！”
苏锦绣差点儿狂笑出来。
乞丐岂不是更卑贱？
做江凌天的女儿好歹在北昌是公主呢！
胡皇后十分着急，想去抓那信封。
穆元帝抓住她的胳膊，“小心有诈。”
有太监接过去，先检查信封上的火漆封印，然后将信封打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的动作。
太监抽出一张信纸，展开，送到穆元帝面前，让他看。
穆元帝一看，眸中冷光一闪，“确实是江凌天的笔迹和印章！”
胡皇后急切地凑过去，快速地浏览着信上的内容，渐渐地喜极而泣，泪流满面。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云儿不是江凌天的女儿，她不是反贼的女儿！”
她跌跌撞撞地扑过来，一把将江行云搂进怀里，哭道：“云儿，云儿，母后苦命的云儿啊！”
江行云木木地被她抱着，心中一片荒凉，但眼睛红了。
十五年的母女之情，不是假的。
那一点一滴的幸福岁月，永远都磨灭不了。
胡皇后对她可谓是无原则的溺爱，百依百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曾经，她像是置身于蜜罐儿里，不夸张地讲，连打喷嚏吹出的鼻涕泡儿都是甜蜜幸福的。
可那幸福的泡泡在苏锦绣出现之后，就被捅破了。
胡皇后虽然从未刻意做伤害她的事，但她的心在亲生的和养大的之间摇摆不定，且更在乎亲生的，完全信任苏锦绣。
苏锦绣一次次的陷害她，胡皇后觉得被她伤透了心，对她越来越失望，越来越冷漠，恶语指责，抽耳光罚跪……
殊不知，江行云不怕被母亲打骂，她只怕被母亲不信任，只怕失去最珍贵的母爱。
最后，那母爱还是剩下可怜的一丝丝的。
她被陷害给穆元帝和苏子宸下毒被囚禁，被酷刑折磨的生不如死时，胡皇后还让人送来美食和伤药。
江行云缓缓抬起手，轻轻抱住了比她矮半个头的胡皇后。
瘦了。
在她怀里像个孩子。
她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水雾，然后凝聚成了晶莹的泪滴。
两串大大的泪珠儿夺眶而出，一颗颗，晶莹剔透。
美，连哭都是美的。
人生在世，比的不就是演技吗？
苏子宸神情动容，大步走过来，一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一手放在胡皇后的肩膀上。
声音微哑：“好了，事情都过去了。”
穆元帝看完了信，眸色也柔和了些，只要不是江凌天的女儿就好。
收一个乞儿，无关大局。
苏锦绣捂住了心口，窒息到眼前发黑。
她扬出一个苍白可怜的笑容，唤道：“父皇、母后，皇兄……”
苏子宸看她脸色不好，收回手，关切问道：“绣儿，怎么了？可是犯病了？”
胡皇后赶紧松开江行云，拉住苏锦绣的手，含泪的眼睛里都是焦灼的关心。
“绣儿，你没事吧？快请太医！”
“绣儿没事，只是知道行云姑娘原来是小乞丐，很是心疼。”
苏锦绣乖巧可怜地低下头，露出白皙纤长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