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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如烟，在竹林间缠绵不散。
晶莹的露珠从竹叶的脉络缓缓滑落，滴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声。
山间的鸟鸣起此彼伏，为这座掩映在竹林深处的别墅平添几分幽静。
沈老爷子这些年早已淡出商场纷争，平日里就在这僻静处养花逗鸟，修身养性。
可今日，别墅里的气氛却凝重得令人窒息。
书房里，檀香袅袅。
沈老爷子靠在藤椅上，手中捏着一串佛珠，指腹缓缓摩挲着珠子，闭目养神。
沈沐站在一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显然是一路疾驰赶来的。
“爷爷。”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压着不甘。
老爷子缓缓睁眼，目光如古井般深沉，“你父亲让你从国外回来，是想让你在公司好好历练，你倒好，一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沈沐咬紧牙关，“是顾庭煜欺人太甚，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
“那个女人已经和顾庭煜结婚了！”沈老爷子厉声打断他，手中佛珠猛地一顿，“你去招惹她干什么？有时间不如多学学人家顾庭煜，把公司给管理好。”
沈沐攥紧拳头，指节咔咔作响，“合作黄了就黄了，海城又不是只有顾氏一家……”
“你懂什么！”老爷子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叮当”作响。
“这次合作是沈家重返顶级豪门的关键！顾氏手里握着最前沿的AI技术，只要搭上这条船，我们就能拿下整个高端智能市场。”
他指着沈沐，手指微微发颤，“你知道外面多少企业挤破头想分一杯羹吗？现在，全被你毁了!”
沈沐脸色铁青，却无法反驳。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这次合作，关系到沈家未来十年能否在科技领域站稳脚跟，甚至决定我们会不会被彻底挤出核心圈。”
沈沐低着头，眼神阴鸷翻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鲜血渗出也浑然不觉。
——顾庭煜、苏瑾年，你们最好祈祷别落在我手里！
可嘴上却只能闷声道，“……知道了。”
沈老爷子盯着他看了半响，忽然冷笑一声，“听你这语气，很不服气？”
沈沐猛地抬头，眼底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却在触及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时，硬生生压了回去。
“不敢。”
“罢了，到时候你亲自跟我去顾氏集团道歉。”
沈沐胸口剧烈起伏，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让我去给顾庭煜道歉？”
“怎么？”老爷子眼陡然凌厉，“不愿意？”
沈沐咬紧牙关，眼底的阴冷几乎凝成实质，最终却只能低头“……是。”
沈老爷子冷冷扫他一眼，再次闭上眼，缓缓开口，“回去吧，这段时间你给我安分点，别再惹事。”
沐转身离开时，嘴角缓缓勾起冷笑。
——顾庭煜，你以为你赢了？
——走着瞧。
******
顾氏集团。
苏瑾年正在审阅项目报告，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扣响。
“请进。”她头也不抬，声音清冷。
门被推开，顾承渊缓步走进来，一身裁剪得体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领带上的银色领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苏小姐，在忙吗？”
苏瑾年手中的钢笔微微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
她缓缓抬头，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顾承渊的脸，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小叔？你怎么来了？”
顾承渊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烫金邀请函，修长的手指按在纸面上，缓缓推到她面前，“下周有个AI技术峰会，很多顶尖的科技企业都会参加。”
苏瑾年垂眸扫了一眼邀请函，没有伸手，反而向后靠进椅背，双臂优雅地交叠在胸前，姿态疏离而防备。
“是吗？所以呢？”
“我想，苏小姐应该会感兴趣。”他镜片后的眼睛含着笑意，却深不见底，“正好我多一个名额。”
苏瑾年扯唇轻笑，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而笃定。
“呵，”她忽然轻笑出声，“小叔，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当然，你知道的——”顾承渊微微倾身，镜片的反光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我一直都很欣赏苏小姐的能力。”
苏瑾年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小叔，有话不如直说，”她一字一顿，声音压得极低，“你的条件是什么？”
顾承渊眸色微沉，笑意不减，“苏小姐对我，总是这么防备，我不过是好意……”
苏瑾年忽然站起身，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她走到窗前，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
“小叔，”她转身，逆光中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冷得像冰，“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接受你的‘好意’吗？”
顾承渊眉梢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恢复如常，饶有兴趣地等待下文。
“因为，”她走回桌前，附身撑在桌面上，直视他的眼睛，“猎人总是格外关注最凶猛的猎物。”
顾承渊推眼镜的动作一顿，指节在镜框上短暂地收紧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玩味，“苏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小叔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苏瑾年直起身，指尖轻轻点了点那张邀请函，语气轻慢，“也应该明白，有些猎物，碰不得。”
顾承渊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却转瞬即逝。
“苏小姐这么笃定？”
“当然。”苏瑾年转身走向办公椅，唇角微勾，眼底却一片冷意，“毕竟，庭煜最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空气瞬间凝固。
顾承渊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他微微偏头，目光直直地落在苏瑾年脸上，眼神里带着几分轻佻。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
苏瑾年神色淡漠，“不送。”
顾承渊微微颔首，却在转身的瞬间，指节在西装袖口上微微收紧，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门轻轻关上。
苏瑾年盯着那张邀请函，冷笑一声，将它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