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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一看着崔仁季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面具下的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毫无温度的弧度。
“天下大乱?”
他沙哑的声音在死寂的宴会厅内回响,像是指甲刮过墓碑。
“殿下说,这天下,早该乱一乱了。”
“不破不立。”
“你们这些盘踞在大唐身上的世家蛆虫,不清理干净,何来朗朗乾坤?”
话音未落,影一动了。
他的身影仿佛没有重量,一步踏出,便如鬼魅般跨越了数丈的距离,直接出现在崔仁季面前。
快!
快到崔仁季的眼睛根本无法捕捉他的动作!
崔仁季只感觉一股冰冷的杀气扑面而来,让他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
他想喊,想躲,想求饶。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影一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只手,干瘦,却如同铁钳,蕴含着无可匹敌的力量。
“呃……”
崔仁季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双脚离地,被影一提到了半空中。
他拼命地挣扎,双手胡乱地抓挠着影一的手臂,却无法撼动分毫。
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球暴凸,充满了血丝。
一旁的王楷和郑元,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裤裆处传来一阵骚臭。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看着崔仁季在影一手中,像一只被捏住脖子的鸡,无力地抽搐着。
“殿下……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影一凑到崔仁季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他说,世家的刀,太钝了。”
“钝得,连给他剔牙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他决定亲自出手,帮你们……磨一磨。”
说完。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崔仁季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去。
他眼中的生机,瞬间消散,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悔恨。
影一松开手。
崔仁季的尸体,像一滩烂泥,软软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宴会厅内,落针可闻。
舞姬们早已吓得昏死过去,王楷和郑元则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死了。
博陵崔氏在京的主事,五姓七望之一的代表人物,就这么……被当着他们的面,活活掐死了。
对方甚至没有用刀。
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随意,那种来自太子殿下的,不加掩饰的暴虐与杀意,彻底击溃了他们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什么千年世家,什么舆论道统,在绝对的暴力面前,都是一个笑话。
影一缓缓转身,冰冷的目光,落在了瘫软在地的王楷和郑元身上。
“太原王氏,王楷?”
“荥阳郑氏,郑元?”
他的声音,像是地狱的判官,在点着名册。
“在……在……”
两人牙齿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殿下仁慈。”影一慢慢踱步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给了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活命的机会?
王楷和郑元眼中,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他们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拼命磕头。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我们……我们什么都说!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很好。”
影一打了个响指。
两名同样戴着恶鬼面具的锦衣卫校尉,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
他们一人手中捧着笔墨纸砚,另一人则提着一个还在滴血的布袋。
“哗啦——”
布袋被打开,十几本染血的账簿和一叠信件,被倒在了地上。
“这些,是崔府的暗账和密信。”影一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上面,记录了你们几家,如何联络朝臣,如何资助儒生,如何意图颠覆新政的……所有细节。”
“证据,我们已经有了。”
“现在,只是需要你们,将所有参与者的名字,写下来。”
“写得越全,你们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谁先写完,谁就能第一个,走出这个门口。”
王楷和郑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疯狂与决绝。
死道友不死贫道!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世家联盟,什么同气连枝,都他娘的是狗屁!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我写!我先写!”
王楷疯了一样扑过去,抢过纸笔,趴在地上,蘸着地上的血迹,就开始奋笔疾书。
郑元也不甘示弱,抢过另一份纸笔,一边哭嚎,一边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名字,全都写了上去。
为了活命,他们不惜将自己的亲族,姻亲,门生故吏,所有沾边的人,全部出卖。
甚至,为了抢功,他们还添油加醋,将一些本不相干的政敌的名字,也写了上去。
人性中最丑陋,最卑劣的一面,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影一静静地看着,眼神空洞,没有丝毫波澜。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
所谓风骨,在死亡面前,一文不值。
一炷香后。
两份写满了名字,按满了血手印的名单,被恭敬地呈到了影一面前。
影一接过名单,看都没看,便递给了身后的校尉。
他蹲下身,看着如同两条死狗般趴在地上的王楷和郑元。
“你们,可以走了。”
“多……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两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向着门口冲去。
他们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他们以为,自己真的自由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大门的那一刻。
两柄绣春刀,如同毒蛇出洞,从门两侧的阴影中,无声无ch息地刺出。
“噗嗤!”
“噗嗤!”
刀锋,精准地,从他们的后心,一穿而过。
两人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们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从胸前透出的,那截冰冷的刀尖。
他们脸上狂喜的表情,凝固了。
眼中,最后的光芒,迅速黯淡。
“为……为什……么……”王楷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影一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沙哑地回答。
“殿下说,他喜欢斩草除根。”
“背叛过一次的人,留着,只会脏了他的眼睛。”
说完,他不再看那两具尸体一眼,转身,戴上恶鬼面具。
“清理干净。”
“将名单和崔仁季的人头,送往十里坡。”
“诺!”
黑色的身影,再次融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
十里坡,山谷之外。
夜风,吹得程咬金一个激灵。
“我说叔宝,殿下这都进去多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他搓着手臂,有些不安地问道。
秦琼眉头紧锁,手一直按在锏上。
“等。”
他只说了一个字。
就在此时,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轻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山谷口。
正是影一。
秦琼和程咬金瞳孔猛地一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好快的身法!
他们甚至没有察觉到对方是何时出现的!
影一并未理会他们,径直走到萧羽的马前,单膝跪地。
他高高举起一个木盒,以及两份血迹斑斑的供词。
“殿下。”
“博陵崔氏,崔仁季,人头在此。”
“太原王氏、荥阳郑氏,同党名单及供词,俱在此处。”
萧羽翻身下马,接过木盒,打开看了一眼。
崔仁季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随手将盒子丢给程咬金。
程咬金手忙脚乱地接住,只看了一眼,便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萧羽又拿起那两份供词,借着月光,快速浏览了一遍。
名单上,密密麻麻,写了上百个名字。
其中,不仅有七宗五姓的其他分支,还牵扯到了朝中近三分之一的文官。
“很好。”
萧羽的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冷笑。
“效率很高。”
“锦衣卫办事,不辱使命。”影一的声音,依旧古井无波。
“传令下去。”萧羽将供词递给秦琼,“按此名单,命你二人,即刻调动金吾卫、左右监门卫,封锁长安十三门!”
“天亮之前,将名单上所有府邸,全部给本宫围起来!”
“府中上下,无论主仆,一人不得外出!”
“若有反抗……”
萧有顿了顿,眼中杀机毕露。
“格杀勿论!”
秦琼和程咬金心中一凛,齐声应道:“末将遵命!”
他们接过名单,看着上面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只感觉头皮发麻。
太子殿下,这是要……将长安的世家,连根拔起啊!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清洗,即将在天亮时分,拉开序幕!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上马,带着亲兵,向着长安城疾驰而去。
山谷口,只剩下萧羽和影一。
“本宫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萧羽看着影一,声音变得低沉。
“殿下请讲。”
“去查一个人。”
“我母亲,萧玲珑。”
“以及,一个可能与她有关的名字,李建成。”
“本宫要知道,十七年前,在晋阳,到底发生了什么。”
影一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随即,他重重叩首。
“属下,遵命!”
……
太极宫,甘露殿。
李渊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梦到了,梦到了承天门外,那尸山血海的场景。
梦到了无数身穿白衣的儒生,化作厉鬼,向他索命。
“陛下!”
贴身的老太监,连忙端着安神汤,凑了上来。
“啪!”
李渊一把将汤碗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滚!都给朕滚出去!”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疯狂地咆哮着。
老太监吓得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李渊粗重的喘息声。
他无力地瘫坐在龙床上,看着空旷的大殿,眼中充满了恐惧与茫然。
他感觉,自己已经不认识那个儿子了。
不,那不是他的儿子。
那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他杀伐果断,视人命如草芥,视皇权如无物。
他今天敢在宫门前屠戮儒生,明天,是不是就敢……提着刀,走进这甘露殿?
这个念头一出,李渊浑身一颤,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
他这个开国皇帝,大唐的天子,竟然会害怕自己的儿子!
何其荒谬!何其悲哀!
“不行……绝不能这样下去!”
李渊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在殿内来回踱步,眼神变幻不定。
“朕是天子!这天下,是朕的!”
“朕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
天,蒙蒙亮。
长安城,这座帝国的都城,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然而,一股肃杀的气氛,却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
“轰隆隆——”
沉重的城门,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启,反而落下了千斤闸,彻底封死了内外。
一队队身披重甲的金吾卫,手持长戈,面容冷峻,开始接管各个坊市的街道。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城中的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纷纷躲在家中,透过门缝,惊恐地向外张望。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他们能感觉到,一场天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清河崔氏别院。
家主崔民干,正由美妾伺候着,刚刚起身。
他昨夜辗转反侧,总觉得心神不宁。
“仁季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他揉着太阳穴,沉声问道。
“回家主,还没有。”管家躬身回道。
崔民干眉头紧锁,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
就在此时。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府外传来!
是府邸的大门,被人用攻城锤,从外面硬生生撞开了!
“怎么回事!”崔民干大惊失色。
不等他反应过来。
“杀!”
潮水般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无数身披甲胄的士兵,如同虎狼一般,从门口,从院墙,疯狂地涌了进来!
为首一人,手持双锏,面如重枣,正是秦琼!
他目光如电,声如洪钟。
“清河崔氏,勾结叛逆,意图谋反!”
“奉太子令,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奉太子令,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秦琼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如同九幽寒冰,瞬间冻结了崔府别院内所有人的血液。
崔民干整个人都懵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如潮水般涌入的甲士,看着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护院家丁,在冰冷的刀锋下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碎。
鲜血,喷溅在精致的廊柱上。
惨叫,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住手!都给我住手!”
崔民干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强撑着世家家主的威仪,向前踏出一步。
“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里是清河崔氏的府邸!”
“我乃当朝光禄大夫,清河崔氏家主崔民干!”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此地放肆!”
他搬出了自己的身份,搬出了传承数百年的家族名号。
在他看来,这名号,比皇帝的圣旨还要管用。
在这长安城,谁敢不给“清河崔氏”四个字面子?
然而,回答他的,是秦琼那双冷漠到极点的眸子。
秦琼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对着身后的士兵,挥了挥手。
“继续。”
两个字,轻描淡写。
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崔民干的脸上。
士兵们得到了命令,杀戮的效率更高了。
刀光过处,人头滚落。
一个试图反抗的管事,被两杆长戈直接钉死在了墙上,鲜血顺着墙壁流下,画出诡异的图案。
“疯了!你们都疯了!”
崔民干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秦琼的鼻子,怒骂道:“秦琼!你不过是区区一个武将,竟敢带兵冲击朝廷命官的府邸!这是谋反!我要去陛下面前参你!我要诛你九族!”
“聒噪。”
秦琼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崔大人,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太子殿下有令,尔等世家,结党营私,非议新政,意图动摇国本,罪同谋逆。”
“谋逆之罪,当如何处置,需要我教你吗?”
太子殿下!
又是太子殿下!
崔民干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想到了昨日承天门外的血,想到了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疯子!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不可能!”他疯狂地摇头,“他凭什么!他有什么证据!”
“证据?”
秦琼身旁的程咬金,拎着一柄开山大斧,狞笑着走了上来。
他一脚将一个扑上来的护卫踹飞,巨大的力量让那护卫的胸骨都塌陷了下去。
“你那好侄子崔仁季,还有王楷、郑元的人头和供词,就是最好的证据!”
“老东西,你们在平康坊喝酒作乐,商量着怎么逼宫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
崔仁季!
这个名字,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崔民干的头顶。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完了。
全完了。
那个疯子,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真的要将他们这些世家,连根拔起!
“不……我崔氏,乃天下望族,传承千年……”
崔民干喃喃自语,精神几近崩溃。
“他不能这么做!他会激起天下士族共愤的!他这是在自取灭亡!”
“哈哈哈!”
程咬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天下士族?共愤?”
“殿下说了,一群待宰的猪狗而已,也配谈天下?”
“今日之后,长安城里,再不会有什么狗屁的五姓七望!”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大斧,猛地挥出!
一道寒光闪过。
离他最近的一座假山,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碎石四溅!
崔民干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裤裆处一片湿热。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粉碎。
就在此时,一声蕴含着无尽怒意的爆喝,声音如同炸雷滚滚,震得人耳膜生疼。
随着声音,一道灰色的身影,快如闪电,从后院激射而来!
人未至,一股凌厉的拳风已经扑面!
那拳风,竟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嗯?”
秦琼的眼神,第一次变得凝重起来。
他双脚一错,挡在了程咬金身前,双锏交叉,护住胸前要害。
“铛——!”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
秦琼的身体,被那股巨大的力量,震得后退了整整三步!
每一步,都在坚硬的青石板上,踩出了深深的脚印。
他只感觉双臂发麻,气血翻涌。
好强的力道!
后天八重境!
烟尘散去,一个身穿灰色布衣,面容枯槁的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站在那里,身形瘦小,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散发着骇人的锋芒。
“崔家的供奉,鬼手,杜先生!”
有认识老者的崔府下人,发出了带着希望的惊呼。
这是崔家花费重金,豢养了数十年的顶尖高手!
是崔家最后的底牌!
崔民干看到老者,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